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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宋清波慌乱地看着她,“小晴,是不是……我们也意味着完蛋了?”雪惜的目光终于慢慢聚焦到宋清波脸上,她看着他着急慌乱的模样,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我不知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小晴,这是意外,我向你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别这样,好不好?”宋清波双手握住她的肩,他开始害怕了,那种即将失去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自从池斯年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裂缝是他的轻忽造成的。
    “小哥,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雪惜终究还是心疼他,她真的没有怪他,甚至没有怪李阿姨。是她将太多精力放在了工作与找房子上,才会出现这种意外,她不怪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宋清波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他看着她怀里睡得并不安稳的兜兜,他宁愿她怪他,也不愿意她这么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小晴……”
    雪惜摇头制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他来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的,他没有问兜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他只是关心她会不会离开他,会不会责怪李阿姨。
    雪惜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不得不多想。她知道这么想对宋清波不公平,在巴黎时,他对兜兜的好,甚至会比亲生父亲还要细心。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事盘桓在中间,今后,兜兜也会成为他们生活中的最大矛盾点。
    雪惜突然明白了妈妈当年所处的两难境地,妈妈年轻时候很漂亮,许多人愿意娶她,她也曾尝试着去交往,但是最后都无疾而终。
    她终生不嫁,宁愿日子过得清贫,也要守着她跟弟弟。是因为,她不想有一天,她跟弟弟会受到委屈。而现在,她亦不能让兜兜受到委屈。
    宋清波坐在雪惜旁边,看着她亲手关闭了他想通往的那扇门,他说:“兜兜受伤,我很抱歉,但是小晴,我们谁也不希望兜兜受伤。”
    “小哥,你爱兜兜吗?”雪惜忽然抬头直勾勾地望进了他眼底。
    宋清波一怔,“我当然爱她。”
    “可是你刚才没有问她伤得怎么样了?严不严重,需不需要住院?小哥,我们跟从前不一样了,兜兜是我的命,你明白吗?”雪惜哽咽道,她狼狈地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她软弱的眼泪。
    宋清波张了张嘴,半晌才道:“我没有问,是因为我来的时候,李阿姨已经打电话告诉了我兜兜的情况,我不是因为忽视她才不问,小晴,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
    雪惜闭上眼睛,逼退涌上眼眶的潮气,“sorry,我的心很乱,我不想说话,也不想跟你争吵,你让我静一静。”
    此时去办理入院手续的李阿姨回来了,她看到宋清波时,脸上换上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惧意,“苏小姐,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病房在6楼12号房。”
    “谢谢。”雪惜疏离客气道。
    她抱着兜兜站起来,因为久坐,她身体晃了晃,宋清波连忙扶着她的胳膊,柔声道:“小晴,我来抱吧。”
    “不用,我可以的。”雪惜拒绝了,关于兜兜的事,她再也不会依赖别人。
    宋清波看着她抱着兜兜一步步向电梯间走去,他感觉到她正一步步走出他的生命,那短暂而绚丽的记忆,如满天的烟火,只留下灰色的痕迹。
    李阿姨看着宋清波失落的神情,她说:“少爷,对不起,我……我只离开了一下,我真的没想到兜兜会从楼梯上摔下来,我……”
    “李阿姨,回去跟我妈说一声,你要回家养老,宋家恐怕不能再留你了。”宋清波转过头来冷淡道。
    “少爷……”
    宋清波转身大步追上去,他接到李阿姨打来的电话,他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倏地断裂,那些他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兜兜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额头上的伤口,恐怕会留下疤痕。
    雪惜送兜兜回病房,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有轻微的脑震荡,本来不需要住院观察的,但是雪惜吓坏了,执意要住院。
    将兜兜放在病床上,她不安地动了动,带着哭腔嚷嚷:“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雪惜的心犹如被撕裂一般,痛得揪心揪肺,她抚摸着兜兜的小脸蛋,她脸色惨白,额头上的纱布浸出血迹,脸上还有医生没有擦干净的血,她哽咽道:“妈妈在这里,宝宝乖,妈妈陪着你。”
    兜兜在雪惜怀里蹭了蹭,才又睡去,雪惜移开视线,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兜兜受伤。
    雪惜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知道她不该责怪宋清波,她只是更恨自己,她才是那个自私伤害兜兜的人。即使她跟池斯年走不到一起,也不该剥夺他作为父亲的权力,更不该剥夺兜兜得到父爱的权力。
    “对不起,兜兜,妈妈对不起你。”雪惜抬手抹去不停滑落的泪,她不能软弱,至少在兜兜需要她的时候,她要坚强。这三年,她都一直坚强地走过来了,现在,她也能坚强地走下去。
    雪惜抿了抿唇,她将兜兜放回枕头上,宋清波敲门进来,雪惜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卫生间接热水。出来的时候,宋清波伸手去接水盆,“小晴,我来吧。”
    雪惜摇了摇头,“谢谢,我自己来。”
    宋清波的手僵在半空中,雪惜已与他擦肩而过,他侧身看着雪惜将水盆放在地上,然后拧了热毛巾给兜兜擦脸,她的动作细致温柔,背影却是那么的疏离。
    他感觉很无力,他慢慢走过去,来到她身后,“小晴……”
    雪惜将兜兜的脸擦干净,然后又将她的手与胳膊上的已经凝固的血迹擦干净,她蹲下来,将毛巾丢进水盆里,轻轻开口,“小哥,我不怪你,真的。你不要自责,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知道的……事关兜兜,我就没办法冷静。但是我说要搬出去的事也是真的,我留在省城,但是我不能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不能再依赖你,也不能将兜兜的责任推给你,或者是别的任何人。”
    “小晴,你这样会让我感觉到你不再需要我,我……,今天这个意外,我不会推卸责任,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判了我的死刑,在巴黎,我们生活了三年,不是一样相安无事。”宋清波辨驳道。
    雪惜仰头看着他,“这里毕竟不是巴黎,有太多的人有太多的不定因素,我原以为能够跟你在一起,但是……小哥,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宋清波蹲下去,双手落在她脑后,薄唇贴上她的额头,他闭上眼睛,“小晴,我爱你,也爱兜兜。我承认最近因为忙,顾不上你跟孩子。兜兜受伤,我比任何人都心痛,比任何人都自责。小晴,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否决我三年来所做的努力,好吗?”
    雪惜轻轻靠近他怀里,她哽咽道:“我们真不该……”
    她没有说完,宋清波却已经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他的心像搅拌机拼命搅过一般,痛彻心扉。他抱着雪惜,像抱住人生最后的希望。
    雪惜感觉到他的绝望,她流着泪,“小哥,你太傻了。”
    “你不是也一样傻?”宋清波忧伤道。
    雪惜不再说话,曾经那么爱他的她哪里去了?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分手,没有乔少桓没有池斯年,现在是否已经结为夫妇,是否有一个像兜兜一样可爱的孩子?
    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只有现实。
    过了许久,雪惜轻轻推开宋清波,她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小哥,你回去吧,我在医院里照顾兜兜,还有请妈妈不要担心我们。”
    “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们,小晴,别赶我走,我想陪着你们。”宋清波期盼地望着她,他不要离开她们,一秒都不想。
    雪惜轻缓却坚定地摇头,“回去吧,你最近公司医院两头跑,已经够累了,我没事,兜兜也没事,真的。”
    宋清波抿着唇不说话,态度却是如她一般坚决。雪惜定定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妥协了,“小哥,我该拿你怎么办?”
    “待在我身边,什么也别想,好吗?”
    雪惜怅然一叹,三年了,如果他们能在一起,也不会等到今天。是她将这一池春水搅浑了,而现在,该头疼该自食恶果的也是她。
    ………………
    宋宅。
    宋璃刚回到家,就看到李阿姨提着行李从佣人房走出来,她拧紧了眉,“小季,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阿姨比宋璃大不了几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后来宋璃生宋清波时伤了身体,不能喂母乳,李阿姨当时也正好生下一女,因此同时喂养两个孩子。
    宋璃当时玩笑道:“看这两个孩子这么有缘分,不如我们定个娃娃亲。”
    宋璃是玩笑话,但是李阿姨却当了真,这些年一直以为宋清波会跟她的女儿李嫣结婚,但是宋清波长大后,有了自己的主见,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李阿姨忆起往事,想到宋清波宁愿娶个二婚女,还带拖油瓶,也不愿意考虑她的女儿,她就对雪惜母女充满了怨恨。
    兜兜摔下楼时,她就在旁边,她本来可以揽住她的,但是手伸出去那一刹那,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大脑,只要兜兜受伤,雪惜跟宋清波就会产生矛盾,那她的女儿就有机会了。
    李阿姨听到兜兜的哭声,才反应过来。当时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兜兜,她也吓得不轻,赶紧叫人叫救护车,好在兜兜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撞破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