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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苏妩被唐京爅带了回去。
    不顾意愿的被他领进了一栋大房子里。
    不像是家的一栋房子。
    这里就是星和会总部,外观看更像是一栋商业大厦,很高,全防弹设计,一层镀膜玻璃看不到内景,外面一圈儿都是巡逻的打手,统一标配一身黑色正装,墨镜,透明旋螺导管耳麦。经过特殊训练,统一的装备,一致的步调,叁四个一队,每几分钟调换一拨调整。
    大门四外安有红外摄像头和安全警报,进入大厦内部,全是指纹和人脸解锁,简洁黑白灰冷系风,苏妩是被人扛回来的,因为在车上又哭又闹的,被打了镇定剂,星和会一帮糙老爷们儿,考虑到苏妩是女孩儿,就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唐京爅隔壁,这样更保险安全,因为同层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排好住处,唐京爅又让阿尽去准备特需的女性用品,星和会头一次住进女人,该准备的东西有很多,看唐京爅的大阵仗,是真的准备把人养起来,林棹悠闲的在客厅喝茶,翘着二郎腿看着进进出出忙活的佣人,实在想不明白,唐京爅的用意。
    静等对面的男人沉坐下来,看着他轻卷起衣袖,露出的小臂上还留有新伤,一排整齐的牙印,周围一圈还淤了青的,那是刚刚苏妩挣扎时咬的。林棹觉得他是自讨苦吃,捡了个麻烦回来,倒了杯茶递给他,男人没接,两指弯曲轻扣点了点茶几。
    林棹放下茶具,看他,打量半天,有些憋不住“爅哥,你带她回来不妥吧?她老爸刚刚死在咱们手里……”
    唐京爅一记眼神飘过,自知失言,林棹将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林棹全是为他考虑。
    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杀父仇人。
    光是这一种身份,就有一百种死法等着呢。
    况且女人的心最是捉摸不透的,这话都是以前他自己说的。
    他们这种人不是最应该小心谨慎的吗。
    这种事儿躲还来不及,这还弄身边养着。林棹一肚子不放心,总归看那丫头的眼神毒着呢。
    唐京爅表现得不甚在意,淡淡看他两眼,倾身给他添茶“安排在我身边,又不是你身边,离你十万八千里,你怕什么?一个小丫头,出息。”
    林棹吃瘪,话被堵了回去,无奈叹气,心里总归不安稳,见唐京爅并不怎么想接着谈论这个话题,也被迫终止,想到什么,于是正色进入正题“阿标那里最近不太安分,要不要我……”
    林棹顿住,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被唐京爅伸手制止,擒着茶杯把玩,他手上这套是汝窑茶具,手感润滑如脂,就品味讲究这一块儿,唐京爅算得上是个正经斯文人。
    可干的未必都是正经斯文事儿。
    嘴上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阿标是雷哥的老部下了,不可能诚心归顺,你盯着就好,暂且不要有动作,贸然行动,星和会那些老人那儿,不容易服众,毕竟都是雷哥的人,想一下子肃清没那么容易,等到一定时候抓到把柄再一刀切割,斩草除根。”
    林棹了然。
    唐京爅刚接手星和会,内部还不稳定,的确要谨慎一点儿。
    阿尽匆匆下来,见唐京爅和林棹在谈论正事,脚下又退回到一边安静的等着,眼神时不时看向唐京爅,欲言又止。
    男人默然片刻,抬头看他,脸上过于清淡“怎么了?”
    阿尽看着唐京爅有些为难开口“老大,小姐醒了,就是……一个劲的发脾气……”
    唐京爅想到了。
    小姑娘的心思都是敏感脆弱的,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到底也会不自在,他想着,只要顺着她,尽可能的让她自由,用不了一段时间也就适应了。
    于是嘴上吩咐着“她可以自由出入,不必看着,她想要什么随着她就是。”
    阿尽一愣,唐京爅这话说起来看似简单,实际上,放在星和会里大有文章。在这儿称得上自由出入的只有唐京爅本人,林棹虽然是亲信,却也有他不能进的地方,比如唐京爅的私人空间,他的卧室和书房都是禁忌。现在唐京爅如此宣言,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这个女孩儿是这里的女主人,身份等同于他。
    在经过这一系列苏妩的事情之后,林棹早就显得习以为然,不同于旁人的过分震惊,多了些担忧。
    气氛一时静默。
    醒来的苏妩一个劲儿的发脾气,把能砸能摔的全破坏了,伺候她的佣人也都被她的暴力阵仗吓跑了。
    这位小姐可不太好哄。
    阿尽想了想,还是如实报备“小姐她……把您的定窑瓶全摔了。”
    定窑瓶?
    林棹扯唇,该说什么好呢。
    说她不识货吧,苏妩还真会捡着好的摔,说她识货吧,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摔得那些,都够再组建一个星和会总部了。
    唐京爅一脸的云淡风轻,薄唇轻抿成一条线,起身就往楼上去,林棹跟在男人身后,抱着看戏的姿态,他实在是好奇,唐京爅会怎么整治苏妩。
    电梯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楼层数字还在上升。
    大厦内部,有一半多层楼高的娱乐设施,当初的创建者也是个贪图享乐的主儿,自从唐京爅接手,内部几乎大改革,全部房间都是新布置的,整体布局焕然一新,唐倾妩的房间被安排在了顶层,电梯门一开一合,唐京爅踏出,穿过一排长走廊,停顿在门口。
    房间宽敞明亮,里面基本上什么不剩了,就那些可怜的壁画和水晶灯值点钱了。苏妩赤着脚缩在角落里,肩带一肩滑落在手臂上,就那么的靠在落地窗前向下看,唐京爅隔着一地的瓷渣看她单薄的背影,毫无生机,心里一股无名火,踩着空过去,一把将她捞起,苏妩没有防备,等到反应过来才开始挣扎,唐京爅扛着人就往外走,进到隔壁拐角处的一间房,脚勾着门,碰的一声,将外面的人隔挡下来。
    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苏妩倒吊着被人扔在床上,摔得满眼漆黑,脸色惨白的有些可怜,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人眼里都会不忍心,可偏偏眼前这个男人是唐京爅,在一些人眼里,他的手段,甚至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个人。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
    “闹够了没有?”唐京爅蹙眉,眼底的不悦清晰可见。
    苏妩伏在床上,黑色的床品,白色的长裙,凌乱的长发垂下,静止的画面,更像是一幅画。
    “我只是毁了你贵重的宝贝,你就舍不得,你呢?毁的是我原本的生活……让我从此以后没有了爸爸……你会因为那些没有生命力的物件惋惜,就不会难过死在你手里的一条人命吗?拜你所赐,我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也不剩,有的只是不符合年纪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