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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让人动容的事情
    “师父,我终会踏平这一界的佛宗,将他们欠我的,一一讨还!您……信不信?”
    王眉不知怎的,一张嘴,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然而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心底突然一虚,再抬头看到玄丘良一脸高深莫测的时候,本能地觉得那是玄丘良的嘲笑,她控制不住地觉得委屈。
    谁知,一股暖意在她倔强地看向别处时,却抚上了她的头顶,传进耳朵里的话,却远没有头顶手心的温柔:
    “为师信!怎么不信?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倔强的孩子气的模样,为师怎么会不信?不过,你想要拔除一界的佛宗,这口气,可是有点儿大,为师都有些怕怕呀!”
    被玄丘良的语气一激,王眉心底的那点儿委屈顿时荡然无存,她抬眼狠狠夹了自己师父一眼,扭头便再次踏进了阴阳池,运行了一年的淬体诀再次将水池中冰冷的气息纳入她的经脉,令她头脑不自觉地一清,之前的小情绪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然而,站在岸上的玄丘良却皱紧了眉头——怨念如此之深,恐怕若是在此之前凝结金丹,心魔必定也会相应无比强大,若是这样,不如……
    他心底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再看向王眉的眼光里,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平静。
    这一日,月朗星稀,王眉依照旧例,来到琴室,等待玄丘良的到来,指点她昨日新学的那一首曲子。
    如今的琴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王眉每日的练习曲目,更早已不是当初的单一乐器,她必须学会将神识分成好几股,分别操纵身体的各个部分发出各种各样的灵气来击打不一样的乐器,中间的衔接不可生硬,也不可断续。
    王眉仔细浏览着每一件乐器,虽然已经与这些乐器接触了一年,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如此精细的乐器,是如何用不同的材质,没有任何违和地连接在一起的。她也曾学过制琴,然而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完全没有丝毫裂缝衔接的手艺。
    玄丘良进入琴室时,见到的便是王眉正在摩挲古瑟的疑惑模样。
    玄丘良的双眼一眯,眼中一道愉悦的光彩流转而过——他这个徒弟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是逐渐放下了戒心后的模样吗?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王眉抬起头来,脸上恢复了原本的古井无波:“师父,什么时候,我可以跟随您学习炼器?我想有一件自己的乐器。”
    “仅仅是乐器?我教了你这一年,难道就是让你成为乐师的不成?”
    玄丘良的佯怒完全激发不了王眉的恐惧,这一年来,王眉对玄丘良的了解已经很深,她原本就是一个善于揣摩人心的人物,朝夕相处下来,对于玄丘良爱演戏,爱挑起她各种情绪,而后看她变脸的恶劣爱好已经心知肚明。
    所以,王眉夸张地摇头,语气里都带了让人闻之动容的激动:“怎么会?!!乐师的技艺哪里够格让师父这样的高手教导的!!师父,您这样妄自菲薄,阿眉可不答应!”
    说完,王眉略微夸张地抖了抖,实际却是将自己皮肤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抖落,然而抬头看见对面玄丘良听到自己的话后,连一向装出来的温润都做不出来的时候,王眉才发现,为什么师父那么喜欢看自己变脸——果然很好玩儿!
    不知道自己成功激起徒弟内心恶劣因子的玄丘良,此时已经调整好了被王眉浮夸表演外加超级马屁惊到的情绪,他看着王眉,撇了撇嘴,实在是继续不下去之前的话题,于是便将之前便想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嗯,你既然问到了炼器,为师也正好为你准备好了。现在便随为师去你九清师兄那里坐坐吧。”
    九清道人虽然是玄丠门器峰的掌座,但是玄丘良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成为了玄丠么你的太上长老,换句话说,在玄丠门,尤其是如今的玄丠门,玄丘良那就是妥妥的第一把交易,身份也最是贵重和古老。
    作为他的入室弟子,王眉的身份自然也不再是后生晚辈,反而已经需要和各峰掌座平起平坐,以同辈人论处了。
    王眉再一次踏在玄丘良的黑色云朵上,低头看向不断向后退去的景色,这一次的感触与上次再次不同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二人是结界内的白天里,驾着黑云飞速驶过,玄丠门内仅存的弟子都被突然变暗了的天色吓了一跳,结果抬头,便见到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丘良长老,带着一个紫衣飞扬的女子略过高空的残影。
    而下一刻骤然变亮的天空,却迫使他们追随的目光收回——对于鬼修来说,即使是修到了天鬼境界,也无法直视太阳太久,即使是这结界内特殊的阳光,对于这些弟子们来说,也是不能暴露在其中太久的。
    不说弟子们的诧异,王眉站在云端,看着玄丠门壮阔的遗址,心里不知怎么就泛起了一股酸楚——多少年以前的第一门派,在时间的流逝,空间的掩藏下也依旧会便成这般残破的模样,这世上,有什么又能是长盛不衰的?
    “不要发那些没有用的感慨。天下阴阳转换,有强必有弱,但是,你只要想办法留在这个时空里,便就都有希望。强大也好,弱小也好,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你又何必为天道去操心?”
    玄丘良看着王眉的模样,便知道她内心的感慨,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开解的话说得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然而。还没有等气氛骤然尴尬,王眉已经眉头一挑,接口道:“师父,你要是继续这么打击徒弟下去,徒弟我的情绪可就真的越来越少了。现在连对宗门的发展发出感慨都会被您老人家斥作浪费感情,那又有什么值得我再变脸的?”
    玄丘良被王眉的话一噎,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有好心办坏事的嫌疑,而且,想一想以后即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都无法再形容自己的小徒弟,那样的日子……
    玄丘良摇了摇头,再转过脸来,便又是一副万事不惊的模样了,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出人面兽心的话来:
    “阿眉,这世上值得人动容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比如,跟为师去你九清师兄那里讨要一些材料,就是很让人动容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