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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第二场试镜极其顺利。
    试镜仍然在上一次的地方,只不过这次只有三个人和他一起。其中有一位是上次见过的,其他两位都是新面孔,可见第一此试镜其实来了不少人。
    试镜的内容大同小异,不一样的是选角的人。
    这次他看到了编剧姜超仁,因为打扮得过于邋遢,他险些没认出来。除此之外,在上一次的基础上又多了几个人,一排坐着,一眼望过去只觉气势威严。
    他表演完后,有人问了几个问题,又让他即兴表演一下。其中就问到了他会不会说上海话,许之圳犹豫片刻,点头,说,“会说,但不多。”
    “哦?”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士,敲着笔盖问,“看资料,你是地道的北京人,怎么会上海话呢?是有亲戚是上海人?还是小时候在上海呆过?”
    许之圳摇摇头,“不是,是经纪人让我学的,才学了一个礼拜。”顿了顿,他又补充,“我觉得学得还行,不过挺难学的。”
    气氛一窒,随即有人失笑,怕是笑他老实。
    提问的女士也忍不住扶额,转了圈笔,在纸上沙沙写上了什么。
    她最后说,“看你是个机灵的,不错。”
    出来后他才惊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上了车同陶川说后,两个人都沉默。
    陶川只摇头,“是步险棋。”
    许之圳瘫在沙发上,是脱惊后的释然,说,“我想了好几种回答,还是决定用这个,赌一把吧。”
    其实很微妙,因为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密不透风的,他有陶川告诉他,难保别人没有法子得知。如果要问,那估计就是所有人都问了。那他既然会,就该解释他为什么会。
    是编个谎话说自己曾经学过,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两者说出来结果大不相同。那一刹他大脑都有些空白,到底是真实的在选角老师们面前给出自己本质的反应,承认自己其实不会,但是有人告诉他去学,或是给个编出的借口,过了这一坎,往后也总是能圆谎的。
    各有利弊,更凭运气,去赌对方更喜欢哪个答案。
    索性他赌对了。不过即使赌不对,如果对方提出质疑,他也想好了该如何巧舌如簧去辩解。
    这倒是他第一次直观的面对选择,错了可能就是出局。
    手抚上脸,许之圳哀嚎,“娱乐圈真可怕。”
    对啊,娱乐圈当然可怕。
    陶川反倒失神,望着窗外怔怔的想。
    娱乐圈仿佛面照妖镜,真实得厉害。你红,万千人捧着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自然很难去面对那些龌龊卑鄙事,因为大家在你面前露出的都是极好的那一面,上帝在你面前打开的那一扇窗只能看到朝起蓬勃的太阳,你恭敬,他也恭敬,传出去其乐融融一片,还夸你人红谦虚低调。你不红,百般阻扰,无人重视你,你不过是个蝼蚁,为了搏往后的道路而弯下腰来虚心请教,俯首做人,企图靠着自己的努力而攀上高峰,一览众人。而大部分人其实撑不到那个时候,或许是看透了自己红不了,不如罢了。或是本就不是这么个性子的,随意大胆行事,肆无忌惮的,若一直就这样也就罢了,但若一旦走红,被互联网供出那些过往历史,被有心者或者恶意翻旧账的人拿出来一通细说,即便是没这个心思也要被故意按着这个心思去说。
    所以娱乐圈是可怕,不至于寸步难行,但成功者的路总是艰难的。
    之所以许之圳现在还在为刚才试镜的事后怕,原因不过是因为他还远没有到可以独担一面的时候。他只能任人挑选,也自然要承受那份任人挑选的恐惧和担心。
    谁也不会喜欢这份感受。
    路面宽阔,车子一路无阻,行至市内才开始堵,而许之圳早已睡去,陶川怕他着凉,拿了小毯子盖在他身上。
    到家时正赶上晚高峰,幸好没堵多久,小半截后就到了。陶川喊醒许之圳,把包递给他,同他说晚上再与他联系。
    暮色降临,许之圳看了眼天色,冲陶川点点头,下车扣门。
    车不宜在路边停留太久,许之圳一下车就开走了。背后是静谧的胡同口,面前是喧嚣的车水马龙,天边是一抹斜阳,泛着深邃的红,大片晕染的紫色天空,还有漂浮的云,都懒懒挂在天际。
    许之圳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吴秀芳早上就得到许之圳晚上回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去赶市集买菜,折腾了一下午捣鼓出一桌菜,正好赶上许之圳回来,笑着门口迎他。
    同迎他的还有泡泡。泡泡长大不少,倒真是像极了翡翠,只不过没它冷艳,多了点憨傻的气质,不过在许之圳眼里都是极其的可爱。
    他搂着泡泡去吃饭,没吃几口泡泡就一跃而下,表示不稀罕他的搂孩子式抱猫,但为彰显它还记得这位铲屎官,于是施舍的窝在他脚边舔毛。许之圳无奈也无法,继续边吃菜边应付着吴秀芳热情的夹菜,还有各色八卦的询问。
    谈及拍好的电影什么时候上映,许之圳掐指一算,才恍然现在都五月了,如果顺利……风月快了。
    至于逃杀,起码得是明年的事了,急不来。
    回忆起当时在剧组的生活,仿佛隔了半生,他多少怀念,于是安慰自己,万事都急不来,好好珍惜现在轻松的生活吧,指不定以后想过都过不到了呢。
    许是一语成谶,许之圳成功收到了第三次试镜的消息。
    这次只给了一个片段的剧本,通知得极快,简直光速,第二天就通知了,准备时间也只有两天,许之圳请了一节晚课的假去试镜的。
    从正式接触这个剧本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许之圳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钟珂忻导演。
    这次像是大箩筐式的试镜,各色演员齐聚于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又些微脸盲,导致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同他一起进入了角色吴安的三轮试镜中来,于是只好捧着剧本安心在角落里准备。
    不过这次的试镜地点换了,准备室变成了一个大休息室,里面一直挺吵的,浮着燥气。因为人多又杂,大家好像和自己一样,都不是很熟悉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压力大不大,一下子就慌了,有的人干脆不看剧本,拉着旁边人聊起天来。特别是还有一两个人,长得不错,一看样子就很自信,气势极足,大声地同身边人说话,丝毫不怕外露,言语间似乎都是肯定能把这个角色拿下了。
    许之圳只听了附近一个姑娘几嘴,觉得也听不出来什么,干脆带上降噪耳机不管不问,一心只看剧本。
    等心无旁鹫试镜完,许之圳刚打算出去,没想到对方抛下一颗重弹。
    是坐在最中间的钟珂忻说的,他很正式的宣布,“恭喜你,拿下吴安的角色,后续事宜会和你的经纪人讨论,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可以直接提出来。”
    什么叫如愿以偿,许之圳是体会到了,却没有体会到心花怒放。只是愣了片刻,略有疑惑的问,“请问……这轮面试一共有几个人来试镜?”
    钟珂忻没说话,旁边很面试的一个人倒笑了,“只有你一个。”
    “啊?”许之圳蹙起眉,试探的问,“可是……不是说试镜有三轮吗?”
    对方没打算藏私,很快回答,“谁和你说有三轮试镜的?”
    他看着许之圳渐渐明朗的神情,爽朗的笑道,“其实外面现在在准备的,可以说几乎都是已经确定下来的人了,不过里面还参杂着几个来迷惑视线的,想让你们紧张紧张,看下状态怎么样。”
    许之圳叹服,他们真够绝的。
    “可是……万一没沉住气,表演砸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换下一个人来呗。”
    许之圳离开后便和陶川说了这个消息,陶川很高兴,还没上车就打算着一会去吃夜宵,问许之圳想吃什么。
    他说都可以,陶川安排就好。
    等路上时,许之圳才把自己的想法同陶川说了。
    陶川显然一惊,半天没说话,等车都快开到大排档了才摸着心口喘气,“真的吗…那也太吓人了…”
    许之圳也被弄得心凉,叹气说,“上次问我上海话的事,也就是试探。要是我说了谎话,可能就算表演再好,也不可能走到这次了。”
    陶川也说,“今天也是,我当时也觉得那个大休息室怪怪的,试镜的地方,还真没见过这么吵的,现在想来居然是他们故意的…居然还安排了人在那里扰乱氛围,也真是…够聪明的。”
    “还有,”许之圳努力回忆,“每次试镜结果下来都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吧?反正等得都挺久的,我也习惯了。这次居然两天就通知试镜了,我还有点疑惑,只解释可能是赶着定角色吧。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如果我没成功,那么他接着通知后面备选的演员过来试镜,对方也不会多有疑惑,毕竟按照他们通知的正常时间来说,还不到七天,可能是结果还没下来,也不必着急。”
    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剧组够厉害的,光试镜这就挖坑不少,许之圳一颗略有躁动的心都快彻底凉了,不过陶川接受度很高,拉他下来到大排档堂厅坐着,穿堂风从后门穿过来,卷来初夏的微风,还有烤串诱人的香气,还能听见啤酒摇晃的声音。
    好美妙的夏天。
    陶川看出他像是惊吓后的疲惫,开口安慰他,“……所以能坚持下来,都是你的本事。别想太多,这个剧组……应该也有原因才这么做的。”
    听这话意思不对,许之圳本来懒散靠着,闻言问她,“什么原因?”
    陶川本来就是安慰安慰他,也没想多,被问了反而一愣,耸耸肩,“可能是……阵容比较厉害?这个片就是本着拿奖去的,挑演员也都是尽量拔尖的挑,自然要求更加苛刻。”
    说起这个,许之圳想起来,他还一直没有搜过关于这个电影的资料。按它现在已经在招演员的阶段,那网上应该已经有相关的小道新闻了,比如定下哪几位主演,比如题材怎样……
    这段时间因为有些焦虑,他自己主要花时间在准备试镜上,反而上网时间少了,加上不怎么好奇主演是谁,一时也没想起来去网上搜搜。
    陶川一个电话把有空的几个工作室员工都喊来一起吃烤串,算起来也来了□□个了,嗷嗷以待准备着烤串上来,还有人拿着酒杯乐呵呵直接祝许之圳试镜成功的,许之圳也都扬起笑容,爽快的干一杯予以回应。
    好不容易应付完一轮,烤串上来不少,大家开始吃烤串,他反而能有空闲,拿了一根羊肉串慢慢吃,同时在搜索框里打下“一个男人”。
    最先跳出来是一条热门微博,转评都有几千,只写了一行字。
    “谢北,潘高明加盟钟珂忻指导、姜超仁编剧电影《一个男人》”
    时间是半个多月前。
    许之圳差点没把手机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