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愤愤用力,以示不平。
曹富贵嗷一声,又爽又怒,笑骂道:“艹!侬还真是属狼的啊!苗儿是小姑娘,能和你这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一样吗?!我是放心你,信任你的能力,才不多说,难不成还要我跟在你屁股后头也啰嗦半天啊?乔大爷!”
乔应年蹭蹭阿哥汗湿的脖颈,有点高兴,又有点不满意他这么敷衍的回答,身体力行地告诉了阿哥,自己的心情。
一大早,太阳晃着眼,曹富贵才磨磨蹭蹭地起来,在小乔的伺候下穿着整齐,送他一道去报到。
昨天在苗儿那里走了一趟报到流程,平北大学这里也是大同小异,自然顺畅无比,唯一大的区别就是在北平大学校园里看到的女生可比昨天在京师大的少了许多,尤其是数学系、经济系这种系科,女生尤其稀缺。
对此,曹富贵表示相当满意和安慰,可转念一想,哎?不对啊!小乔这小子可就好的这一口啊!他撩眼四下一望,悠然感慨,啧啧!论学问他富贵哥比不上北平大学的高才生们,论人品相貌,嗯,能及得上他富贵哥的,一眼都瞅不着啊!
办好手续,终于要告别,眼瞅着小乔深深望了自己一眼,毅然走远的身影,曹富贵也无端觉着有点鼻子酸。
“行了,别看了!走,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去寻老殷的老窝去!”
曹富贵深吸口气,转头振作起精神,呼喝道。上京城之前,他和干校的老师们道别,有两位都托了他回家看看,一位就是老殷这艺术家,还有一位正是顾青山顾大腿。
听着大哥这一声吩咐,黄胖哥儿俩立时抖擞起来,跟着大哥一道逛京城。
第91章殷宅
老殷头的家就在海定区,离着北平大学并不远,他家祖上是前清的阁部大臣,传到他这一代也还剩了一进小院,正挨着原来前清理郡王府的后花园子。前后左右据说都是前朝遗留的高官显爵府邸,还有依附的亲族、奴仆居住的院子。
“……杨树胡同15、16,哎?17号!”
曹富贵带着两个小弟在北京的老胡同间转悠,差点转晕了头。
瞧着四处都长得差不多的四合院子,木头的水泥的电线杆子拉着长长如蛛网的电线在胡同上头交织,砖石叠瓦的墙根底下时不时就围着几个老头老太,扯着卷舌头的京片子聊大天,瞅着几个傻头傻脑的外来人都是瞪圆了眼珠,警惕心十足。
要不是富贵哥笑容可掬又会说话,手里头还扯着公社的介绍信,光是黄胖和猢狲这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乡下土鳖,早就让大爷大妈们给扭送公安了。
连问了几位老北京,被盘问了八百遍祖宗八代,曹富贵终于带着小弟们摸到了杨树胡同老殷的家。
“就是这户了!”
曹富贵指着一片小院落墙上挂的号牌喊道,可算是找着了!
小院子门户紧闭,两棵瘦长高大,叶子光秃的树从院顶将稀疏的枝桠倔强地伸向天空,看上去格外寥落又孤寂。
富贵瞅瞅这院子冷落的模样,眉头一拧,给猢狲使了个眼色,小弟立即走上前去,掀起院门上被磨得泛光的旧铜环,用力拍下:“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吼了几声没见人出来搭理,猢狲索性把耳朵贴在门上探听里面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似乎是有动静?他挠挠脑袋,正想挥起拳头砸门,就听到有个老头在旁边警惕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来这儿找谁?”
“哎,您别误会,我们是殷维明老先生的朋友,受他所托来家里看看,顺便捎个信儿。”曹富贵忙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跟这花白胡子的大爷解释。
“这家里头,有人在吗?”
“殷维明?他不是被打成右……去南城干校了,你们这几个小年轻的怎么会认识他?”老头吹着花白胡子,万分警惕。
“哎呀!我们可算是遇到殷先生的旧友了,您是明白人啊!您看看,看看,这是我们公社的介绍信,这个南城干校就在我们大队起了个分校……”
曹富贵赶紧拿出带着红图章的介绍信,表明自己正经人的身份,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老头这才缓和了神情,点点头,转身叩门,冲着门里低声喊道:“立子,立子,开开门,没事!是你父亲的朋友来看你们了。你要是在门后,就言语声儿!”
看老头东张西望,十足防范的样子,曹富贵哥儿几个都让他弄得有点紧张了,一齐站到门前,警惕地四下打望,倒搞得像是地下党接头。
过了片刻,里头传出一道有些沙哑的年轻男人声音,他低声问道:“五爷,是您啊?外头是、是我父亲的朋友?”
“嘿,你这小子哎,连你五爷都不信了哈?赶紧的,开门!一会儿别又闹上来了。”五爷急了眼,一声低喝。
门里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门缝悄悄拉开了条缝,一张胡子拉茬,憔悴的男人脸庞张望出来,他警觉地四下一看,见确实只有五爷带着几个陌生人,立即把门拉开,低声道:“几位,请进!”
“走,走!快些。”
五爷一把拽起曹富贵,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几个乡下土鳖拉进了院子,又赶紧反身把门栓上,老头这才松了口气,摇摇头。
曹富贵瞧着眼前坐着辆木轮椅,艰难地推着车子挪过来的中年男人,左看右看,终于在他那弓背似的高鼻梁处,找到了一点老殷的影子。
“你是……殷立?殷维明老爷子的二儿子?”
算算年纪,对着老殷说起过的家人,这应该是他的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