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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梦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语凝总是联系不上文莎。她已经一周没有来学校了,打她的手机也总是关机。
    语凝心不在焉的上课下课,急切的想和文莎说清楚一切,对她来说背负着一个不属于她的误解已经悲愤的喘不过气了。
    她不理解文莎这种点火就炸的炮仗脾气怎么会有耐心憋这么久。
    语凝不知道的是,文莎并非刻意不出现,她被父母扣在家里了。
    文爸文妈是生长在一棵树上连理枝头的两朵并蒂奇葩。这话不是外人说的,是文莎自己说的。
    文莎的好容颜可不是基因突变来的,文妈都年近五十了,两人走在路上跟一对姐妹花似的。
    文爸虽下海经商多年,在文妈的照料下一直保持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儒雅温润不油腻,看往文爸身上扑的狂蜂浪蝶就知道文妈多会调教男人了。
    当年文爸文妈两人是在剧团排话剧认识的。那时的文爸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妈也称得上窈窕淑女娉婷婀娜。
    男女主角倆台柱子借着排戏的便利条件,天雷地火还是干柴烈火的,细节不重要总之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在一起了。
    文妈家境优渥文爸家境贫寒,不用猜也知道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要修成正果受了多少阻碍。
    两个人就抱着干巴巴的爱情当面包生啃了二十多年,再苦再难的日子都相濡以沫的挺过来了,连文莎都觉得这就是真爱的模样。
    让文莎大跌眼镜的是,终于苦尽甘来了两人却双双变成了刚恋爱的幼稚鬼。
    这个月俩人一时兴起划拳互扇耳光,文爸下手重了文妈就急眼了,半个月没理文爸;
    刚和好没多久俩人正腻歪着呢,文爸信因工作原因没及时回复文妈的50个夺命连环call,
    文妈动手给文爸挠花了脸,破了相的文爸又半个月没理文妈。
    对文莎来说,家里一会儿是戏场一会儿是道场。如果能单纯的做个看客也就认了,每次两个人正面交锋时都要让文莎表态,文莎偏向谁都要被另一个人恐吓,还要面对两个人和好后的秋后算账。
    说起来文莎更喜欢两个人互不理睬的时候,因为她要生活费的时候可以要双份,谁也不会因为一两百的小钱低下头跟对方说话,这种消息不流通的时刻就是文莎敲竹杠的时候。
    什么时候看见文莎每种口味的奶茶都来一杯,每杯只嘬几口的时候,就知道文家现在是暴风雨后的宁静时刻了。
    前几天文爸文妈多次打电话让她回家,文妈说这次矛盾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她已经单方面关闭了对话窗口,让她回来决定离婚跟谁。
    文莎烦的不行一直躲在学校宿舍里,这次她离校回家算是撞到了枪口上,自投罗网。
    文爸文妈像两尊门神一样堵着她,逼着她做决定。这哪里是做决定,就是想攀比谁在文莎心里更重要。
    文莎说我谁也不跟,父母说你还没到18岁,必须有监护人。
    文莎说我跟我妈,文爸说你想好了,我这好歹还好几套房产好几百万的家产可继承呢。
    文莎说那我跟我爸,文妈说你想好了,没妈照料你以后嫁娶可都没人费心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婆家欺负你都没有后援团。
    文莎说那你们不能等到明年再离吗,这一年间你们先各自找对象,等明年我18了你们也都各自有归宿了,我分别喝你俩喜酒去。
    这是老师教过的统筹方法,简单粗暴高效实用。文爸文妈一起骂她是个书读到狗肚子里的混账不敬尊长。
    僵持了一周也没有结论,文莎说我这还上着学呢,你把我手机给我。
    文妈说我努力把你生的这么聪明,就是有自信家里的事不会耽误你的学业,学校已经请好假了,你把心放回你那狗肚子里。
    文莎气的翻白眼,她不止一次的说,文妈这么粗线条的人还真是遇上方知有。
    别人的妈妈都是努力给孩子报补习班,文妈拉着文莎追韩剧,八卦起韩国欧巴比文莎还起劲。
    这次文妈作上了新高度,谁也没知会一声强行把文莎掳去了新加坡,说是要投奔她舅舅去,其实就是想激她文爸让他着急紧张。
    文莎被当做一个玩偶一样在中间摆弄来摆弄去。
    文莎的失联不是噩梦,而是噩梦的开始。
    由于联系不上文莎,余江月断定是林语凝从中作梗,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语凝身上。
    语凝他们班的教室在尚德楼,跟她的宿舍楼是一东一西两个方向,从教室到宿舍楼会经过校园的中心花园和操场。
    余江月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他几乎每天都会拉着几个痞气的男生在她下课必经之路对她吹口哨、吐口水、奚落她。
    看见语凝无视他们,余江月还会跑到她面前拦住她,悄悄的跟咬耳朵,说
    “你表哥叫廖云逸吧?你为啥住在他家啊?你没爹没妈吗?你不会是你他家的童养媳吧?什么年代了大清都亡了你们还搞这一套...”
    语凝被他轻佻的嘴脸恶心到了,她不容许别人这样诋毁姑姑和表哥,但她真的害怕余江月再动手,没有人会站出来维护她的。
    她强忍住委屈佯装淡定跑开了。开始时很惊恐,后来发现余江月也只是用语言激怒他,只要她不出言反抗他就奈何不得。
    终于有一天那一群人没有出现,语凝还以为噩梦结束了,没想到下了晚自习有几个社会上的小太妹堵住她。
    她们说了好多污秽的话语凝都听不懂,但是看她们的神态也猜的到不是什么好话。
    语凝开始很恐惧她们的推搡,看到她随身带了表哥给她准备的防狼喷雾,那群小太妹放了几句狠话就离开了。
    语凝觉得很悲哀,她们看上去年纪并不比她大,人生应该有无限个精彩的可能,为什么如此早的放弃成为一个好人呢。
    余江月的影响力也延伸到了她的宿舍,她发现自己的床单会出现各种污秽,有垃圾有水渍也有一些带特殊气味的液体。
    她的暖水瓶碎了一个又一个,脸盆被凿穿了洞,牙刷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消失后再出现时就会带着腥臭味。
    她珍藏的插图版哈利波特被撕的零碎,就那么四仰八叉的丢在垃圾桶里,那是表哥出国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即使这样语凝也从未质问过是谁在为虎作伥,不是不敢,是觉得无用。她明白根因在余江月那里。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或许他很快就厌烦了,或许明天就好了。
    然而她太不了解校园暴力的传染力了,她也太不了解人性的恶有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