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蔚万万没想到第一次接触海族会是这样子的, 就不能像狼族一样大家友好的试探么？
    人是群居动物，谁没事乐意做个独行者，外头还是如此艰难的环境。
    她下意识地把朱利安想成被驱逐的兽人，心底不由戒备起来。
    “你知道这个暗流通向哪里吗？”
    朱利安摊摊手：“我不知道。”
    “不是吧？”陶蔚睁大眼睛：“你真是迷路过来的？”
    “不然呢？”朱利安笑着反问，道：“这底下很多岔道, 我到处乱转, 发现了那个湖。”
    “……”天要亡我。
    陶蔚打量这阴暗狭小冰冷的水洞，唯一的出入口就在水底，他们稍作歇息估计就要重新上路。
    虽然她是被夹持着前行, 但在水中依然耗费不少体力, 更重要的是温度。
    人鱼的体温偏低, 并且他身上光滑的皮肤可以减少水的阻力, 相对于人家得天独厚的本领, 陶蔚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下死手, 这样下去自然死翘翘。
    “我觉得有点冷，再这样下去我会生病发热, 没有食物没有干燥的衣服, 也没有草药……”陶蔚认真道：“你何苦带着我的尸体呢？”
    朱利安迎上她示弱的样子，看了好几眼，道：“尸体也不错, 我要带着。”
    “！！”陶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得，这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她放弃跟他理论了, 说再多也未必能激发他的良知。
    没过多久, 朱利安把夜明珠收起来, 鸡蛋大小的，居然被他塞进自己某个鳞片下面。
    陶蔚瞪着他的鱼尾巴，难道那一个个鳞片都是口袋么！
    没有给她过多探究的时间，朱利安重新揽过陶蔚，缓缓下水。
    陶蔚没有挣扎，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算她干掉人鱼，余下的也是等死。
    若是换成森林之类的，无限生机，她靠着自己躲躲藏藏，嚼树叶吃树根也能活着。
    刚下水的时候轻颤一下，往深处潜伏，反而温暖一些。
    陶蔚闭着眼睛，反正什么也看不见，但却不敢睡着，万一大海螺没捂住，就等着淹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昏昏欲睡之际，朱利安停了下来，她再次被捞上岸。
    这次的落脚点很不一样，山洞有一头是通向外面的，陶蔚看见了月光。
    “不要想着逃跑，我不希望这么快带着尸体上路。”朱利安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我逃跑你就会杀了我么？”
    朱利安挑挑眉：“我会。”
    “你我无冤无仇……算了，我需要一个火堆可以么？”陶蔚决定先回复体温与体力。
    只有保证自身能力的情况下，才能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
    朱利安很快弄来了干柴，陶蔚窝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内心惴惴，不知道部落那边怎么样了。
    齐拉姆他们看见她被人鱼拖入水中的，如果组织人手去海族，她能获救么？
    就怕朱利安带她去的地方并非海族，因为他没有部落。
    如果是在陆地上行走，还有迹可循，气味什么的都好，可惜这是水路……
    “呵，你一副绝望的表情呢？”朱利安伸手托起她的小脸。
    陶蔚扭头躲开他，问道：“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吗？”
    “唔，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朱利安斜坐着，摆动自己的鱼尾：“我说你很好看，当然是要你做伴侣的。”
    陶蔚看看他闪着暗蓝色流光的尾巴，再到那平坦的小腹，有几块腹肌，手臂、脖子，似笑非笑的眉眼，海藻一样的卷发。
    “你们海族的雌性是什么样的呢？”陶蔚有点好奇。
    眼前这只人鱼在外形上确实得天独厚，但她曾经听戴比提过，海族都长得好看，雌性肯定也很漂亮。
    “雌性没有尾巴，跟你一样。”朱利安扫一眼她的双腿，又道：“不过你的腿比她们好看。”
    “……”陶蔚感觉跟他没法沟通。
    这人满嘴谎言，若说他真的想要她，会是这样的表现么？
    不期然想起了金毛，她宁愿相信金毛也不信这人，朱利安面不改色的说会杀掉她。
    陶蔚有点弄不清他的目的了，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不想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
    仿佛自己只是他心血来潮掳走玩玩的……很不妙啊……
    这会儿天还没亮，两人就地休息，陶蔚围着火堆把正面背面烤干，毕竟是夏天，对着火焰的滋味非一般酸爽。
    迷迷糊糊打个盹，醒来的时候朱利安已经在筹备食物了，外面天光大亮，并没有发生陶蔚期待的野兽袭击。
    趁乱逃走这个想法基本可以掐灭了，陶蔚揉揉脸，她几乎已经适应露宿荒野的日子。
    随便掬一把水洗脸，没有水源的时候不洗脸也没事，吃东西从不挑剔，有的吃就不错了。
    朱利安是人鱼，自小生活在水域，他喜爱的食物就是鱼类，并且捕鱼这种事估计是手到擒来。
    烤鱼对陶蔚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鱼肉比较鲜嫩，怎么烧都不会像兽肉那么硬，更好下咽。
    她必须保证自己吃好睡好，避免手脚无力发生意外。
    “你真是最配合的猎物。”朱利安这样说她。
    陶蔚啃着烤鱼嘴巴都沾了炭沫，她道：“我不想死，还有，请不要把我称为猎物。”
    伊尔萨斯不在诺亚，等他回来一定会来找她的。
    陶蔚不去想获救的可能性有多渺茫，她首先要活着。
    再者……假如朱利安把她带去海族，她就能想办法自救，总不可能全部人鱼都这样过分吧？
    豹族的兽人说海族不远千里过来交易，是很友好的。
    心里打着小算盘，朱利安也没有做出实际性伤害她的举动，陶蔚稳住了心神。
    吃过东西就被拉下水重新‘赶路’了，谁能想到有一天她还能这样走水路。
    就这么过了几日没人权的俘虏的日子，陶蔚怀疑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泡皱了。
    万幸的是她没有生病，除了第一夜，之后几天朱利安都改成白天赶路夜晚休息。
    照顾到生物钟作息，加上有火堆烘烤和充足的食物，虽然陶蔚依然难受疲累，但是身体挺住了。
    而朱利安不愧是满嘴谎言的人，他说自己迷路而来，实际上每到一个落脚点，都像蓄谋已久。
    陶蔚猜测这个人鱼对地下水的暗流颇为熟悉，要么就是他天生对地形敏锐？
    苦难的几天过去，朱利安终于大发慈悲的说他们到了。
    “这是哪里？”陶蔚低声问他。
    朱利安不答，反而一手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真是可怜，你瘦了一大圈。”
    “……要是可怜我就放了我？”
    “你觉得我会么？”朱利安笑着反问。
    可怕，陶蔚遇到的兽人基本都比较耿直，朱利安绝对是最虚伪的一个。
    此时他们到了一处水域，放眼望去广阔的天地，并不是大海，而且一条大江。
    真的是很宽的一条江，陶蔚半眯着眼也看不清对岸。
    四周瞧着荒无人烟，总不会这就是海族的部落吧？
    “跟我来。”朱利安走在前头，示意她跟上。
    “能告诉我这里距离我的部落有多远么？”陶蔚对着陌生的地貌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一带并不是树丛茂密的环境，远处有许多高耸的山峰，江边杂草丛生，芦苇跟甘蔗似的，甚至更为高大。
    朱利安回头看她，道：“我们从水里过来的，地上怎么走我可不知道。”
    陶蔚一手捂住脑袋，就地蹲下来，那她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