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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正义·一面惩恶扬善的旗
    倾斜的村店里,一张同样破破烂烂的石凳上,大咧咧的坐着一个满头麻花小辫、满身紫色风铃的紫衣姑娘,正一手叉腰,翘着二郎腿,一面啃着烧鸡、喝着烧酒,一面兴致勃勃的看着门外,另外“凶恶”两个小姑娘胡娇和胡骄,“欺凌”三个被倒立困吊在半空的出家人。
    “嚯”的一声,门帘猛然掀了开来。
    一个长发披肩,赤颊方颧,顾盼有威的背刀汉子大步而入,衣袂激荡着金风猎猎。
    扫视了一下店内的环境,汉子回身掀开门帘,向外毕恭毕敬唤了一声:“公子爷,请!”
    紧接着进来两个人,一个眉目清奇,满脸书卷气的中年文士,还有一个黑瘦少年,背负长剑,神情对中年文士充满了崇敬。
    掌柜老汉一脸谦卑,带着孙女儿,慌忙弯着腰、弯着身,来招呼这一看就知道大主顾的客人。
    在这个村店里,除了冷若雅师徒人,还有两桌的客人,这三桌客人都知道,来的客人是谁。
    ——钦差大臣、兼领“吏部”右侍郎李仪之。
    李仪之自深入“关东”民间以来,秉承父志,关心百姓疾苦,体察民情,搜集熊部罪证,带着两名护卫姬北命跟墨小黑,奔波于白山黑水之间。
    这晚他们一行三人来“黑水镇”,寻访那几位“屠村”惨案仅有的几名幸存者,无奈找遍了三乡五镇,也遍访不到,他们猜度会不会是遭了熊东怖的毒手,郁闷之下,又在路口遭遇不明身份的蒙面人攻击,主仆三人见机得快,逃到此间,眼见天色已晚,便来到到这村店,要喝一口热酒,来温一腔热血。
    但熊东怖的杀手和高手,已在这小小村店里,布下了天罗,置下了地网,静候他的来临,要取钦差大臣的项上人头!
    两桌的客人,有一桌的人,分别是“好好先生”温四书、“六道轮回“谢六道。
    另外一桌,是两个衣服单薄、楚楚可怜的少年双胞兄妹,酷似女孩的哥哥吉祥、神似男孩的妹妹如意。
    两大高手、两大杀手,一共四个人,他们来此荒野村店,只有一个目的:
    ——杀死李仪之。
    还有一桌,便是那个醉眼朦胧、憨态可掬的冷若雅。
    故友重逢,相拥而笑。
    大家都是熟人,且不说姬北命、墨小黑两个在“臭洞”与冷若雅联手共同对抗过“摧花公子”公子明(参见《血鸢尾》卷),就是李仪之,在左相府与冷若雅也有过接触(参见《霸王命》卷),彼此之间,都熟络得很。
    “原来何无庸是给你们打成猪头三的啊!”墨小黑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冷屠夫也是被你们师徒三个鬼灵精半夜丢进茅坑的?”姬北命向三位“侠女”频频伸出大拇指。
    冷若雅得意洋洋的道:“正是。不是我们这三位侠女,还会有谁!”
    胡骄骄傲的插嘴道:“本来我师父想混进‘冷枫堡’,直接教训‘光头强’的,可就是防守太严密,几次都没有成功。”
    胡娇娇气的道:“所以啊,我们只能在外围,找机会寻这些熊二的走狗姘头晦气,给‘大风城’的乡亲们,出几口恶气。”
    “那这几位出家的比丘尼,又怎么被你们……”李仪之手指屋柱上被萝藤五花倒绑的三个尼姑,不解的道。
    “这个老尼姑啊,是‘小姑庵’的主持智能,”冷若雅一藤条抽在老尼姑半裸在外面的鹅臀上,嗔道:“不正经的老货,自己填缝熊二做婊子、图淫贪财便也算了,还把自己的弟子介绍给熊二做情人,还有这两个叫智美、智慧的,年纪轻轻,六根不净,贪慕虚荣,清白身子不珍惜,却去给熊二做玩物,不知廉耻,姑娘不教训教训她们、让她们吃点苦头,佛主的大饼子脸,都被她们这些思春的小尼姑给丢得光光的了!”
    “倒底她们是出家人,名誉和颜面要紧,三姑娘,你就放她们回去吧。”李仪之忍不住劝道。
    “是啊、是啊!女侠,老尼以后再不敢了,放了我们吧!”智能主持乘机求饶,智美、智慧两个妙龄女尼也是哭哭啼啼,不停哀告。
    冷若雅绷着笑脸,眼珠乱转,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就在冷若雅心中盘算着,怎么整治一下这三个淫尼的时候,另外两桌的四个人,也都在心里各自定计着——
    “待会我是用《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哪一种毒功,取那狗官的狗命呢?”这是温四书的思考。
    “动起手来,我该将这姓李的小杂种,打入阿修罗道、人道、天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这六道中的哪一道呢?”这是谢六道的问题。
    “我要先’富贵集团‘那两个老鬼夺取李仪之的狗命,一定要在刹那间,把剑刺入他的心房……”这是哥哥吉祥的想法。
    “我要在李狗官的背上、胸上、头上、身上、脸上钉上八是一种不同毒性的暗器,我要封杀了他一切的生路和退路……”这是妹妹如意的念头。
    这时,那一脸卑谦的老掌柜,牵着小孙女儿的手,哆哆嗦嗦着走到李仪之跟前,哆哆嗦嗦的道:“钦差大……大人……要叫点点点什什什……么……下酒菜……”
    墨小黑觉得很好笑的问:“老人家,我家公子一向待人和善,你有什么可怕的?嗯?”
    一脸卑谦的老掌柜,还是怕的要命、怕得要死。
    这个时候,满面书卷气的李仪之说话了。
    他充满激情的站起来,他饱含热泪的张开双臂,他慷概激昂的发表演讲:“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你们不要怕,你们不要慌,我李仪之是官,但我不是害民欺民的贪官!仪之此番来到‘辽东’,就是来铲除那些目无王法、目中无民的贪官恶霸!就是要还给‘辽东’百姓一个安定富足的朗朗乾坤!正义,就像一面旗帜,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掌声。
    稀稀拉拉的掌声,来自老掌柜身边那个小孙女儿。
    小女孩儿有着一对狐狸眼,眼睛里还有狡黠的光芒,她向振臂高呼、激情澎湃的李仪之,报以笑容和掌声。
    掌声一起,杀机就现!
    掌声显然是一个暗号。
    这掌声一响,埋伏的杀手、高手,都出了手。
    温四书手持书卷,书声琅琅,在读书中出了招,毒招《论语》。
    他的书声,也是带毒的。
    谢六道在出招前,先伏地,一面翻滚,一面出招。
    他一出手,就是防不胜防的“畜生道”。
    吉祥的剑光如雪,他后发而先至。
    他的轻功比出手还快,至少比他的剑光更快。
    如意不发而至。
    她人未动,她的暗器先至。
    但这些高手、杀手,谁都不及有着一对狐狸眼的“千面狐”胡灵儿快。
    掌声一顿,她一掣肘、一扬袖、一翻掌,便亮出一把光闪闪、明晃晃的尖刃,一刀就斫了下去,快得不但出乎意料,更超乎想像。
    胡灵儿这一刀虽快,但有一个人的行动比她更快!
    是谁?
    是那个哆哆嗦嗦,怕得要死、慌得要命的老掌柜。
    老掌柜在小孙女儿后面出掌,一掌就把胡灵儿的后脑,击得粉碎,就像打翻了一盆豆浆。
    “布伯,你敢背叛二爷?!”谢六道失口叫道。
    “布伯?布伯是谁?”老掌柜满脸卑谦地茫然道:“这位兄台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布布高,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是——”
    谢六道已经无法回答,因为姬北命的“释刀”,已经找上了他。
    “二爷派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来主持大局,真是大大失策!唉!”温四书跌足捶胸,恨恨的道。
    “这位老先生说的可是我吗?”老掌柜愈发谦卑的道。
    温四书已没时间作答,因为墨小黑的“墨剑”,已在恭候他。
    “富贵集团”两大高手,都被“腾讯堂”的新锐阻住,现在正是“吉祥如意”一显身手、拔得头筹的好机会。
    兄妹俩个,一个出剑近搏,一个发镖远取,相互配合,志在必得。
    然而,冷若雅带着醉意,晃悠悠的的站起来,缓缓地抽出“相思刀”,浪浪的、憨憨的的吐出了四个音符:“哥屋恩滚——”
    吉祥和如意就滚了出去。
    一个撞在墙上。
    一个撞在桌上。
    这一刀,从腰畔里拔出来,划了一道大弧型,划过柳腰,划过酥胸,划过花颜,斫在桌上,不但将大桌齐口一分而为二,但凡刀风过处,整座村店,从墙壁到屋顶,全切开两片!
    偌大的一间屋子,给冷若雅这一刀虚斩,完全给劈成两半,像是这间村店,本来就是两间屋子一样!
    这一刀声势,骇人一至若此!
    这“相思刀”一出,所有的高手、杀手都不见了。
    走避不迭。
    有谁敢惹这一刀?!
    ——看冷若雅抚环细语的醉态痴样,也正是流露着:“姑娘今天心情不好,谁都别惹我”这行字。
    敌人都走光了,全走静了。
    谁也不肯多留。
    只有一人,满脸冷酷,连眼都不曾霎一下。
    是刚刚狙杀同伴胡灵儿的布伯,所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表情,相当的冷酷,跟刚才唯唯诺诺、谦逊卑微的老掌柜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冷若雅又回到那给斫成两半兀自不倒的桌旁,胡骄跟胡娇,一个倒茶,一个递巾,若雅嘴里叼着一根鸡骨头,眯眼看着布伯,笑得浪浪的:“别人都滚了,你为什么还不滚?”
    布伯冷酷的道:“因为你杀了我的同伴。”
    冷若雅醉态可掬的指点道:“明明是你杀的胡灵儿,你还赖皮!”
    布伯冷嗤道:“血口喷人,我明明才到这里,就看到胡楼主横尸荒店了。”
    冷若雅似乎悟到了什么,收起笑意,正色问道:”你现在是布伯?还是布布高?”
    “在下布倒翁,”布伯冷酷之极的道:“姑娘见过布布高?”
    胡家双姝跟李仪之主仆都惊骇的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冷若雅谨慎的道:“刚刚见过,是他杀了这个小姑娘。”
    “那就是了。”布伯冷冷的道:“布布高是大公子的人,他杀了我们二公子的心腹胡灵儿,我一定不会饶过他!”
    冷若雅正要开口,突见布伯面容陡换,谦卑的哀求道:“布倒翁,楚二公子狼子野心,迟早有一天要造大公子的反,你跟着他助纣为虐,没有好下场的!”
    冷若颜一惊,寒声道:“布布高又回来了!”
    就见那布伯面孔一转,冷言酷色的喝斥道:“布布高,你这个胆小鬼,也敢冒出来管老子的闲事?!大公子前怕狼、后怕虎,做事缩头缩尾,跟着他能成什么大事?”
    胡骄忍不住颤声低问:“师父,他在和谁说话?”
    胡娇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吓得浑身发抖,声音更抖:“师父,徒儿好怕——”
    “他在自己和自己说话,”冷若雅神情变得凝重的道:“准确的说,是布伯的一个人格,在跟另一个人格说话。”
    便见布伯面色一收,又是一副威严的面孔,表情威凛、声音严厉的申斥道:“你们俩个都住口!有你们大哥布达拉宫我在,哪轮得到你们两个出来说话!”
    冷若雅师徒跟李仪之主仆齐齐失色失神失口失声道:“我靠!又出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