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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五斤店
    前后两队,都遇到了伏兵袭杀,岌岌可危,那么中路主队的情况呢?
    涂途大人与冷若颜一行三十二人,这日傍晚,来到了一个名唤“五金镇”的小镇,向镇上居民仔细打听之下,得知有八、九个凶神恶煞般的陌生外乡人,曾在一个个时辰前在镇上逗留过。
    看看天已昏暗,大家跋涉了一整日,也是都感到累了,便着了两个人沿街去找个客店投宿,当走到一家门匾写着“五斤店”的客栈前时,眼尖的蓝盔十九突然一拉黑寡妇,二人动作快敏的躲进港巷拐角里往外窥瞧,只见一个斗笠遮脸、低头疾走的中年汉子,带着两个抱着满怀的米面菜肉水粮的狞恶蛇客,在门前左右警觉的瞥了两下,一闪入店。
    “是陈则那个王八蛋!”虽然那汉子都帽檐紧紧挡住了脸,但由于彼此之间太熟悉了,黑寡妇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这个凶悍的女人,几乎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后面那两人,是恶名昭彰的‘蛇山’六蛇中的两个,”蓝盔十九抑制住心中的兴奋,压低声音用肯定的语气道:“夏侯镇东和公子明他们,一定就藏匿在这家客栈里!”
    主队一听到回报,登时心中雪亮,大家听到数日奔波千里追凶终于到了最后时刻、逃犯就在眼前之时,心情那是既紧张又亢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涂途毕竟是主官,生怕有什么差池,又打发手下两个经验丰富的老胥吏,装成普通客人,混进那家“五斤店”客栈打探了一番,以确定消息的准确性。
    两名刀笔吏带回的消息是:果然是越狱凶犯,十人中,两人认识陈副总,他和一个首要扇子的锦袍公子极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将军住了后屋;那六个狞恶丑怪的捕蛇客住在前屋;两屋之间,住着一个体态威猛的蓝发碧眼虬髯老人。
    那虬髯老者相当可怕,据两个胥吏将,他们经过他的房间门口时,被他看了一眼,二人顿觉各自的心脏似被千钧巨雷击中一般,几乎透不过气来,险些就露出马脚。
    “必是‘狂魔’伏俊那老魔头无疑!”冷若颜给出这个结论后,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紧紧了领口。
    蓝盔十九道:“据说‘蛇山’六蛇兄弟,出手狠辣,玩蛇用毒的本领,更是一绝,我们也不得不防。”
    黑寡妇道:“还有‘摧花公子’公子明和‘镇东将军’夏侯皓月,更是难惹。”
    涂途道:“再加上一个陈死神,唉——”
    冷若颜变色忽道:“坏了!”
    “什么坏了?!”
    “哪里坏了??”
    蓝盔十九跟黑寡妇,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冷若颜道:“‘六凶’之中,只有夏侯和公子明在,另外‘四凶’不见踪影,他们去哪里了?”
    大家见问,也都纷纷沉吟疑惑起来。冷若颜目注大家,语出惊人的道:“可能只有一个……他们故意暴露行踪吸引我们主力,再分兵分头去截击我们的两个副队……”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跳:“如果不幸被大姑娘言中,这里群贼如蚁,两个副队人生地疏,岂不危险了?”
    “十九、黑牢头,”涂途马上做出决定:“你们二人,立刻分头去接应支援弓总捕和索总牢头,接到人后,马上赶回策应的主队施行抓捕行动!”
    刻不容缓,时不我待,蓝盔十九与黑寡妇,各应一声,一条蓝影,一道黑光,飞速消失在东、西两个街口的方向。
    夜色渐浓,更声疏落。
    年迈的更夫提着昏黄的灯笼走远后,班马儿一跃而出,一挥断臂铁钩,潜伏暗处的九名干吏悍卒,立刻无声的跃出,九人跃进墙里,四面埋伏,动作熟练,有条不紊的围住“五斤店”。
    班马儿隐隐约约可以瞧见,全店悄无人声,只有楼上三间客房,仍是灯火荧然,人影晃动。
    只见前面房间里,六个捕蛇怪客,团团围在桌前,桌上点一盏昏暗的小油灯,不言不语,正打坐练功。六条形状各异的怪蛇,在他们身上,盘来爬去,相当的慑人!
    出身“妙手班家”的班马儿,一向年少称雄,但在此刻,竟不知为什么,手心也隐隐出了汗。
    九名同僚伏在各处,彼此以手势联络,都不敢声张。
    副总执事哥舒一休竖耳倾听,两更已过,向比自己年纪小得太多的上司、总执事班马儿打了个手势询问:“该动手了吧?”
    班马儿进入“刑部”之后,一直挂着闲职,直到“一刀断头”姜斩死于非命(参见《血馒头》卷),其父“妙手天成,神之左手”破晓,才四下送礼、四处打点,为宝贝儿子谋了这个总执事的位置,使得本来有希望顺承职位的哥舒一休落了空,反成了后辈的手下;好在哥舒一休虽然本事平庸,但也有难与财雄势大的“班家”争论短长的自知之明。
    班马儿缓缓挥动断臂铁钩,四名同僚端起了火箭,另外五人潜伏到楼梯口处,拔刀布网,等待斩杀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敌明我暗,“刑部”看似占了上风,但如果“狂魔”伏俊那个旷世大魔头果真在房子里,而夏侯皓月和公子明,也不是易与之辈,再加上一下“刑部十虎”之一的“死神”陈则,又有几分胜算?
    火箭喷着火蛇,划破夜空,寂静无声的“五斤店”,一下子变成了火海!
    火势凶猛,班马儿手心发冷,全身冒汗,正欲起身察看,忽然听得身边响起两声惨叫,一个火箭手的脚踝被一条“铁线蛇”咬中,另一个火箭手脖子给一条“花蟒蛇”缠死,跌在火堆中,哀号连连。
    班马儿钩子“唰唰唰”地虚划了几下,把身前后左右护住,提醒同伴喝道:“小心有蛇!”
    忽听“嘿嘿”“呵呵”两句阴笑,火海中冒出两个丑汉,“铁线蛇”和“花蟒蛇”马上像一黑一花两道烟雾,窜到了他们的各自手臂上。
    被两条毒蛇咬中的火箭手,在火堆里翻腾了几下,却全身发黑的没了动静。
    班马儿鼓足胆气,极力镇定的冷道:“‘红巾刀王’刀下的漏鱼败将,不在‘海外’龟缩苟活,商刀王一死,倒敢回来‘中原’逞凶了!”
    “无名小辈,亦敢猖狂至此!”那“铁线蛇”只是一拂,手臂那条毒蛇,立即窜了出去,一卷卷住了钩子,伸出倒三角形的蛇头,“飕”地向帅班马儿断臂的手腕噬去!
    这蛇奇毒无比,同僚前车之鉴,班马儿哪敢有一点儿迟疑,马上弃剑,右手挥锯如风,直切它的三寸。那毒蛇“嗖“地缩了回去。
    班马儿侥幸避过一噬,心有余悸,只听惨叫声起,又有一名同事被一条“青竹蛇”咬中,倒在一个奇丑无比的中年女子脚下。
    “‘青竹蛇’?!”班马儿悚然一惊。
    “还有我‘四脚蛇’。”忽然间,浓烟中又冒出一个丑汉,手中拿着一条丑恶出奇的四脚怪蛇,惨叫声处,又有一名典狱长遭了毒蛇毒口。
    班马儿额头、手心全是汗,他带队慢慢向后挪移,忽然后面有人“耶耶”地怪笑道:“别退了,我‘赤练蛇’,就在你后面。”
    又有一人“呷呷”笑道:“再加上我,‘眼镜蛇’!”
    班马儿猛回头,只见两个捕蛇客,手中各拿着一条朱红色的蛇和一条黑色带着眼眶的长虫,正在翻腾吐信着。
    然后惨叫相继响起,显然又有两个差同事送了性命。
    敌人愈来愈多,而班马儿心里明白,真刀实枪的单打独斗,自己不惧“蛇山”六蛇兄弟中的任何人,但让他忌惮的,是他们兄弟手上一沾即死的毒蛇,己方以四对六,那是必死无疑。
    班马儿忽然冲天而起,他想越墙而出——
    他方才跃起,前后左右四设,同时跟起,四条蛇在半空封向他的去势。
    班马儿自然不愿成为毒蛇的果腹之物,他左钩右锯,“呼呼”“唰唰”四声,攻向四蛇兄弟。四蛇收回毒蛇,班马儿同时也被迫回地面。
    他两脚一落地,才发现又有两名同事被另外两条蛇放倒,仅存的哥舒一休,两手紧抱鬼头大刀,脸色惊骇欲死的跟班马儿背靠背而立,两人被“蛇山”六蛇满脸阴狠的困在中心,传奇不定。
    就听“眼镜蛇”阴笑着对同伴道:“兄弟们,结果了这两个废物,快点赶路吧!大护法那里需要人手!”
    六蛇兄弟发出一声口哨,“青竹蛇”、“赤练蛇”、“铁线蛇”、“花蟒蛇”、“四脚蛇”、“眼镜蛇”,这六条毒蛇,一起窜向围困中的二人——
    班马儿跟哥舒一刀万念俱灰,只得双目一闭,束手待毙——
    忽然“呼呼”数声,银光飞纵,六条腾空的毒蛇,同时断成了十二截,“簌簌”而落,顿时被火烤成了焦炭。
    班马儿和哥舒一休只觉腥风忽去,二人猛睁开双眼,只见一绝色丽人,红裙飘飘,正站在自己身前,不是冷若颜又是谁?
    “蛇山”六蛇兄弟,围定冷若颜,怒目而视!
    他们兄弟六人,自出江湖以来,武功平常,却凭借着那八条攻击恶毒、中人必死毒蛇,不知杀了多少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好汉,此刻全都毁在这女子银环之下,他们怎能不又痛又惊又恨怕!
    冷若颜风情依旧的笑道:“你们的主子‘狂魔’伏俊,此时恐怕早已撇下你们这六个丑八怪、带着‘青龙会’所要的人向西逃窜了吧?枉你们这些傻瓜替死鬼在这里还在这里给他卖命!”
    大火封路,“蛇山六蛇”面面相觑,大汗涔涔。他们呼啸一声,不顾一切的狂呼冲上前来,急欲逃生——
    六人一身功力,都耗费在那六条毒蛇的身上,一旦这仗以逞凶的毒蛇毁了,武功上就大打折扣,再加上听闻被“狂魔”遗为弃子,心慌意乱,各自求生,已溃不成形!
    伏在外面的唐天龙带队怒呼迎上,叱道:“我兄弟雷地虎的死,你们也有份儿吧!你们的狗命,统统给我留下!”
    唐天龙手腕一扬,银龙飞起,“铁线蛇”吐血而倒。
    “花蟒蛇”被班马儿一轮急攻逼入火海之中,烧成了炭灰。
    “四脚蛇”也给冷若颜的“多情环”打入灰烬之中。
    另外的唯一女性“青竹蛇”,一时心慌,被哥舒一休逮住机会,横刀拦腰斩断。
    剩下的“眼镜蛇”,被一拥而上的近二十名愤怒的“刑部”高手,乱刀分了尸!
    大火熊熊,眉毛倒卷、胡须焦垦、袍子都被烤糊了一大片的涂途大人,气急败坏的从火海里的房间中跑出,破天荒的爆出了一句粗口:“妈的!果然给‘狂魔’他们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