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开封府”府尹潘凤端然道:“‘廿四先生’布伯,那可也是个不世的人物,他此番带出去的‘青衣楼’杀手,无外乎孟四海、唐月亮、孙财、圆河、云桥、苏磨、孙驴、客林顿、敖巴马、布十、席拉里、秋刀鱼,峨眉生、昆仑生等这群人中的一些,据说还有四位仅知有其人、不知其名的外聘顶尖杀手,有可能参加这项密谋狙杀行动,这些都是在武林中极为难斗的好手,北城先生这样过去,似乎……”
左相李纲抚髯微笑道:“潘大人,不必耽心,且不说冷城主武功盖世,就算‘腾讯堂’派去的几个年轻小友,也不是寻常之辈。”
“如此最好。”“铁胆御史”龙傲骨,兴致颇高的道:“不知都有谁?”
左相李纲欣然道:“‘玉面神丐’谈仙、四更跟贾不娘,血鸢尾和岳飞。”
潘凤奇道:“老师跟‘丐帮’的交情,很深吗?”
左相李纲道:“‘丐帮’在‘京师’的弟子,最少都是六万之众,逢年过节,我都会去他们的驻地。设立粥棚布施,所以,帮里的长老们,常派谈小仙这孩子来表示感谢,我见他机伶可爱,也指点了他一些书法将略,姬北命去后,已令他做了‘一十三道旋风’的头头儿。”
潘凤又道:“您跟‘镇西军’的‘玉司马’也熟?”
李纲笑道:“‘镇西军’前辈、陕籍军界大佬司马不更,颇悉奇门阵法,通晓旁门杂学,早年时常与我讨论切磋,交情可算莫逆,司马兄最小的儿子司马四更,留洋学成归来,曾在我门下学过艺、当过差,才加入‘腾讯堂’的。还有贾不娘和岳飞,他们两人,也都可算是我不记名的弟子门生。”
潘凤道:“可是老师您跟‘血河派’的后人,也一样熟络!”
左相李纲道:“其实我也不算是太熟,只不过,‘血衣刀客’姬北命,当日沦落京城,流落街头,卖艺为生,我有一次下朝,见他英雄了得,就聘为武师,血鸢尾就是他的师妹,武功身手,不输师兄。”
潘凤道:“这五人,肯出京助冷城主一臂之力、迎接康王爷安全回朝,自是最好不过,但他们人数尚少,手底下的功夫,似乎也还不够硬……”
龙傲骨肃容道:“潘大人,有话尽可与相爷直言,大事要紧,不需拐弯抹角的。”
“龙大人说的是,”潘凤卑谦一笑,道:“恩相,学生府衙手下也有四人,也想得您允可,跟北城先生出去,历练历练,长点见识,不知恩相大人您——尊意如何?”
李纲又气又笑道:“你的心意,老师是知道的。你是要手下人协助北城先生保护‘康王’爷,但又怕我挂不住老脸,就说成这个样子。”
“学生怕只怕老师您不答应所请,”被说中心事的潘凤,笑道:“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光棍不眼前亏’,而今布伯已是‘青衣楼’的红人大将,万一跟冷城主翻起脸、动起手来,身边有得是爪牙杀手,打不过冷城主,累也把冷城主累死了,北城先生多带几个人去,有事好相互有个照应,总不算是坏事。”
“我若再是推却潘大人的美意……便是有些不恭了,”李纲道:“却不知,潘大人欲领遣派贵衙何人跟北城先生一道,出京迎接‘康王’殿下?”
潘凤喜滋滋的道:“老大人请放心,学生所举荐的四人,当然都是‘开封府’最得力的人选。”
龙傲骨抱拳道:“愿闻其详。”
潘凤如数家珍的道:“卑职手上,正好有四个心腹干吏,一个是‘江南’、‘圣手花家’的弟子,一个是‘蜀中’、‘唐家堡’的族人,一个是‘藏边’、‘太平庄’的高手,还有一个是‘山东’、‘下三滥’的俊杰,都是年轻有为、潜力无限的楚翘之才,一时之选。”
“哦?”左相李纲道:“先说说‘花家’的那位弟子吧!”
潘凤道:“在‘岭南温家’里,近年来出现了一个年轻暗器女能手,闺名叫做‘茶蘼花开’花茶(参见《明器王》卷),现任本府女捕头,曾经入选过‘明器王’暗器大赛的决赛。”
“潘大人推荐的,自然是一流的好手,必能帮得上冷城主的大忙;”左相李纲道:“却不知‘唐家堡’的那位族人是谁?”
潘凤道:“此人是本府的女仵作,与花捕头姐妹情深的‘甜到哀伤’唐水唐姑娘。(参见《明器王》卷)”
“我听说过此女,同样也是当年‘明器王’暗器大赛的种子选手、夺冠热门。”左相李纲道:“我更好奇的是,‘下三滥’的高手,又是哪一位被大人收入旗下?”
“曾在北城先生手底下吃过大苦头的‘一笑了之’何呵呵。”潘凤笑着道:“该员曾以‘点石成金’的幻术戏法,愚弄蒙蔽无知的山姑村妇,骗财骗色,被冷城主撞破打个半死(参见《报恩箭》卷第四章)之后,就洗心革面,投入本府,做了典狱牢头。”
“……不拘一格降人才,时局艰难,唯才是用,固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也要考虑到人品,若是收录了不肖的恶梁,难免要损了你我的名声、害了治下的百姓。”李纲面色不悦的道。
潘凤忙礼道:“老师教训的极是,学生谨记在心。”
沉吟半晌,李纲又问:“‘太平庄’的梁家的高手呢?”
“梁炒烹。”潘凤收起喜色,道:“梁炒烹梁姑娘,是当世小有名气的美厨娘,早年被堂弟、‘凉城客栈’的厨师梁煎炸所骗(参见《红丝巾》卷第六章),如今已是……已是学生的侍妾。”
“哈哈哈——”龙傲骨笑道:“本台长倒是好生羡慕潘仁兄啊,不但将天下少年英雄,尽收囊中,还风流倜傥、收了一位精通厨艺的红颜知己,这真是既饱了口福、又饱了眼福,更饱了艳福啊,可喜可贺啊哈哈——”
“龙台说笑了!”潘凤正色道:“下官与那梁姑娘心心相印、真心相爱,绝无私欲之逞。”见他说的认真,龙傲骨跟几名同僚,这才收起笑意戏色。
咳了两声,左相李纲拉回正题,道:“潘大人手上,真真有的是人材,这些英雄年少,都是不易服人之辈。古往今来,一个成功的人,最大的特色,就是:身边手下,拥有很多可用的人材。潘大人,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潘凤恭谦的道:“学生倒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他们这些侠少英杰,会赏下官这个面子,纯粹是因为,学生平时尽一切心力,用心用力的善待他们。学生处处以恩相为楷模,一向也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左相李纲沉吟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可是,这两句话、八个字里,有的是大学问、大智慧,用人难,难在知人善任,芸芸众生,是人材已极不易得,但能否死心塌地为所用,这就更难上加难了。
‘疑人不用’,但你所疑之人,可能就是特殊的人材;‘用人不疑’,就怕你所信重不疑之人,其实是要害你、杀你的人。
本相在官场起起伏伏、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不知受了多少挫折、历了多少波折,才在‘户部’尚书、四十二岁的任上,才渐渐想通这个道理;潘大人,你以三十六岁的年轻年纪,就能参的透、勘得破这一点,已经算是极其难得、极为不易了。”
这个时候,龙傲骨、潘凤等一班门生,都俯首聆听师相的教导,说也不敢多言。
“其实,说开了,这道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平常心’,你要用他,就推心置腹、坦然不疑;万一看走眼了,让他倒戈反咬了,你也认栽就是了;如果不用他,也不相信他,那就由他自去投别处罢了。”左相李纲讲兴正浓的道: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站在原地,总是碍着大家的路,既不肯上进,又不愿改过,这就叫‘害群之马’,遇上这种人啊,有时侯,那才真叫一个‘束手无策’哩!”
龙傲骨笑道:“明公手上,自然不会有这种人。”
李纲正色道:“你们还别说,我手上,还真有一个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帐东西’。”
龙傲骨轻声道:“哦?”
“就是我那不听话、偷偷跑出去的孙女儿青螺(参见《红丝巾》卷)喽!”左相李纲忍不住大笑了。
两旁的数名同僚,也不禁得会心抚掌大笑了起来——
…………
古道,西风,瘦马。
银发,雪眉,白衣。
“杀手之王”冷北城,已在迎接“康王”赵构的路上。
他们一行人,一路之上,都是乔装打扮,分批往“五行大山”推进,他们的行动,都非常谨填,而又极端小心。
他们一众,在围绕着“五行大山”、又穿山迂回而过的“烟水河”附近集合,正要拟定下一步的行程路线和计划部署,但在这时候,凭借“杀手之王”的嗅觉和灵感,冷北城就接连感觉得出来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廿四先生”布伯,已经出动了!
第二件事,自己一行,已在对敌紧急状态!!
第三件事,血腥杀戮,很快就要即将展开!!!
冷北城不觉有些皱眉不展起来,他身边的五个人,谈仙、贾不娘、四更、血鸢尾、岳飞,除了“胸大无脑”的那一位女孩子,至少有四个人,发现了李相爷紧衣缩食、几乎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花了十五万两雪花银,才请出山的“杀手之王”,一双饱经沧桑的白眉,一走入“五行大山”,就向拧了劲儿似的,没再抹平过。
“冷城主,有事么?”谈仙第一个发觉不妥,出声询问。
“布伯已快发现我等的行踪了。”冷北城沉声道。
“这样快!”贾不娘震讶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布伯绝对有这个本事。”冷北城目光落寞的,盯着眼前茫茫的山脉和脚下潺潺的烟水。
“咱们本来就是来对付那个老疯子的,他发现了,最多提前对决,怕个鸟蛋?!”四更口无遮拦、百无禁忌、童言无忌、风大不怕闪了舌头的直嚷道。
“不!”冷北城沉声道:“我看在天下百姓和安东野安三爷的面子上,以打一折的价格,接受李相的任务,是安全迎接护送‘康王’赵构进京,没有和‘青衣楼’杀手们拼命·的义务;布伯越早发现,就越会把决战的战场往前推,我们越是无法接近‘康王’,对我们的任务,就越无法顺利的完成。”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前进?还是后退?”血鸢尾在冷北城面前,晃动着巨胸上一对凶乳,“波涛汹涌”的道。
“有的时侯,后退,未必就是失败;前进,也有可能是去白白的送死。”无视巨胸美女的“大浪滔天”,冷北城转视身后手挽银枪、挺拔站立的英武少年,问道:“
岳飞,你可知道‘康王’殿下和李相的孙女婿宗颖少将军的车马仪仗,现在是在什么方向?”
“南方的‘火行峰’。”岳飞简洁有礼、干脆有力的回道。
“那我们先转向北方的‘水行峰’退。”冷北城即道。
“老冷,这一来,岂不是越走越远了吗?”四更一急,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没头没脑的胡乱叫了起来。
冷北城笑了,他笑得很孤寂,他声音更孤寂的道:“布伯是一个老猎手,我初出江湖的时候,他已经辅佐布先生,创下了有‘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青衣楼,论辈分,他都应与家父冷酸灵冷谷主、舅父高老庄高门主等,是同一个时代的杀手前辈,我算准了,布伯在下手狙杀‘康王’殿下之前,会先清理掉我们这些碍手碍脚的‘路障’,我们距离‘康王’殿下越远,或许暂时时间内,殿下就会越安全。”
“万一咱们走远,布伯对付‘康王’殿下,怎么办?”谈仙忧心忡忡的道。
“我等现在,已经身在‘五行大山’之中、‘烟水河’之畔,不能成功使得布伯和他的手下远离‘康王’殿下,将其击毙,我等离‘康王殿下’一百里、或是一里,意义都是一样的。当我们无法奋进时,勇退,也许就是一种转折,布伯要追击我们,就要远离‘康王’殿下;若回兵图谋‘康王’殿下,我们就可缓一口气换、尾后抄其后路再偷袭过去,杀他一个片甲不留哭爹喊娘。”
“晚辈搞懂了了,”谈仙似有所悟的道:“前辈之意,是我们故意转移的方向、隐藏行迹,但又走露一点风声、一丝痕迹,让布伯知晓察觉,使他先有所行动,然后,我们再依他而动,谋定而后动。”
冷北城用嘉许的目光,淡淡的看了谈仙一眼,似乎在说:“嗯,这小伙子,还不错。”
四更却教训谈仙道:“不是吧?我们是故意要引布伯来追杀呀,万一布伯不知道我们的路径,岂不前功尽弃、白折腾一趟了吗?”
贾不娘忸怩的笑了,并未作声。
岳飞自幼喜读兵书战策,又曾在“小梁王”的“禁军”做过一段时间“枪骑卫”,是一个知兵懂阵的,乃笑道:“司马,别人或许不知我们的行踪,但布伯限这样的对手,却一定能觉察得到。我们若走得太张扬、太明显,他反而不信。《孙子兵法》云:’知己知敌,百战不殆’,司马,你平时该多读一些兵书,少看一些‘东瀛国’的‘房中春图’。”
四更一横眼,辩白道:“我哪有看?毕竟我这么纯洁。”
血鸢尾跟贾不娘急忙扶树直呕——
冷北城笑道:“为了以假乱真、浑水摸鱼,我还得在京城里,找一些人来扰乱布伯的心神,烧一把火、搅一次局。”
这次,又是谈仙发问道:“是哪些人?”
“‘大风堂’的人,”冷北城咳道:“我营救过他们的安三爷安东野,云端大小姐也曾欠我一点情,加上我的四个宝贝丫头,在生死关头上,都先后帮助过他们,而且,‘大风堂’人多势众,在京城的市肆民间的影响力,可谓树大根深,正好适合执行这种搅局的任务,局面一乱,布伯的行动计划,也势必被打乱,届时,谁吃掉谁,还未可知呢。”
谈仙仍是有所怀疑的追问道:“冷爷,就算是为了报恩还情,‘大风堂”的领袖云端大小姐和安三爷,就敢为此得罪太子爷和辰源总楼主吗?”
冷北城道:“说到底,‘大风堂’是‘康王’殿下跟李左相,在民间扶植建立的民军武装;而‘青衣楼’,则为‘太子’与布相布先生重金打造、一手创造的‘杀手集团’,两王相争,各为其主,不由得‘大风堂’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