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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当娘的都亲自去了,他能不愿意?”卫家族老道。
    卫凌修是读书人,卫太太亲自去找他他还不肯回来……他要不要名声了?
    卫太太和卫老太太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按捺下心头的不悦,答应下来。
    “你们再给他说一房媳妇,虽说那言大现在改过了,考上秀才成了廪生,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到底不好听,凌修必须快点成亲!”又有一个族老道。
    卫太太听到这话,就有点不乐意。
    卫家虽说有些田产,但祖上没人考中过进士,家业也就那样。
    早些年卫志远一心想要考进士,隔两三年就去一次京城……这路上的花费、在京城的花费,可一点不少!
    要不是卫凌修那个娘留下不少嫁妆,卫凌修他舅舅还年年送来年礼,他们家怕是要卖地,那真的就……丢人了!
    如今卫凌修若是要成亲,那要多少钱?家里还要给他修院子……她是想把钱都留给自己儿子的。
    卫太太虽然郁闷,但不敢说话,倒是卫老太太道:“你们也知道,这几年家里难过……”
    “那就选个商户家的姑娘。”卫家族老道:“凌修年轻,必然有人愿意!”
    商户地位低,若是不能依附某个官员,家产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吞了。
    偏偏一般商户,还找不到人依附。
    他们便会想些旁门左道,比如让自家女儿带着大把银子去给官员当妾,又比如把自家女儿嫁给有潜力的秀才——这秀才将来若是有所成就,他们家便也能得到许多好处。
    卫老太太这时候,倒是拐过弯来。
    仔细一想,这样也不错。
    那卫凌修回了卫家,自然任由她拿捏,至于卫凌修的妻子……当人儿媳妇的,婆婆太婆婆的话,总归是要听的。
    这世上像卫凌修的娘那样的人,可没几个!
    卫老太太一时间得意起来。
    他们正说着,外面突然有人进来:“老太太!县令大人来了!”
    县令不过是个小官,但卫家可没人敢小看他,连忙出去迎接,结果这一迎,他们便看到有人走在朱县令前面。
    那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很是温和,但卫家人瞧见他,心里却都是一跳,原本满脸堆笑的卫老太太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人十多年前来过一趟,当时就闹了好大一通,卫老太太一直记着这仇,不曾想他又来了!
    而且,十多年前这人刚刚外放,也不过就是去做个县令,可现在……
    朱县令竟是落在这人身后!
    这……不是说这人被贬官了吗?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卫老太太脸色煞白,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这人曾差人送信过来。
    她不识字,也不想搭理这人,直接就把信烧了,现在……
    卫老太太瞧见周松,那脸就铁青一片了。
    周松看着卫老太太,却是轻呵了一声。
    言景则当即发现,卫老太太的脸已经不仅仅是青了,甚至直接变黑了,怪有意思的。
    更有意思的是,当周松说明身份,不管是卫家那些族老,还是卫老太太,都不得不笑脸相迎。
    当然,卫老太太那笑脸……都快扭曲了。
    卫老太太正着急,又有人来了,这次来的,就是卫志远了。
    卫志远一直在府城教书,回家一趟哪怕坐船,也要大半天,去又要大半天,来回很不方便,便不怎么回来。
    而这次他回来,也是为了周松的事情。
    之前卫凌修考中了秀才,他周围人都恭喜他,有人听说卫凌修与言景则是好友,还求到他头上,想要言景则的字……
    他被这些人弄得烦躁,本就想回家,无意中得知一个消息之后,更是受了惊,立刻往家里赶——他得知,周松成了隔壁南州府的学政。
    今上往往是七八月份委任学政的,然后学政就立刻前往各个府城,主持院试。
    他们府城的学政是谁,他早已知晓,附近府城的学政是谁,却没得到消息——那些学政又管不到他头上,他没必要去了解。
    结果,南州府的学政,竟然是周松?
    那周家不是出事了吗?周松怎么就当了学政?还出京了?
    卫志远大惊失色,连忙回家,结果一回家,就瞧见了周松,顿时呆在当场,浑身发颤。
    好了,大家伙儿,都来齐了。
    言景则之前虽然接触过好几个官员,但都只跟人聊书法聊学问,不曾聊过其他,今日跟在在周松身后,才发现这做官,还真不简单。
    当然也不难。
    甚至,他还挺喜欢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言景则和卫凌修都只是秀才,拿卫家没办法,周松却不同,他连消带打,就将卫家人彻底打压下去,卫凌修过继之事,也很快谈妥。
    此时有规定,女子的嫁妆归女子所有,夫家不得女子同意不能动用,若是和离,女子还能带走嫁妆。
    但女子若是去世,娘家并不能追讨嫁妆——律法明文规定,妻虽亡没,所有资财及奴婢,妻家不得追理。
    可虽说如此,却也有规定,那就是女子的嫁妆,是要由她的子女,或者她选的嗣子继承的。
    卫家人花用了卫凌修母亲的嫁妆,便也被周松拿捏住了把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周松有权有势。
    言景则其实觉得太便宜卫家了,但此时此刻,他也不能做太多……如果他想让卫家倒霉,最好还是自己强大起来。
    等他强大起来,都不用他出手,卫家自然会越过越差。
    卫凌修过继之事,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被办成了,当然,因着周家宗祠在京城的缘故,他暂时没有被写到周家的族谱上。
    周松有官职在身,不能在东谷县久留,很快便离开,卫凌修和言景则却没有跟着他去南州府。
    他们在这里土生土长,决定还是住在此地——他们刚刚定情,两个人一道住着,才是神仙日子。
    他们送走周松,家里没了外人在,言景则和卫凌修少不得关了大门,卿卿我我一番,又去左邻右舍买了些吃食回家。
    言景则还专门出去了一趟,见自己的母亲。
    原主的母亲已经改嫁,在此地此时,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便已经和他没太大关系,不需要他供养,但那到底是生养了这具身体的人,言景则还是希望这个女人能过好的,他这次过去,便给了这个女人一些钱,又让这个女人送家里的孩子去读书,认识几个字。
    普通农家,要供出一个秀才来不容易,但认了字学会算账,以后当个账房什么的,却也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处理好自己母亲的事情,言景则便继续读书,还开始看律法方面的书。
    跟周松去过卫家之后,他便觉得律法知识非常有用了,特地去魏家书店借了书来看。
    言景则将所有的律法书看了一遍,便已倒背如流,还非常喜欢,于是……
    卫凌修这天早上起来,亲了言景则一口:“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言景则回亲了他一口,却也下意识问道:“折人一齿及手足一指眇人一目者,何刑?”相比于那些诗词,他真的觉得,律法更应该学……将来外放做官什么的,用得上。
    卫凌修:“……”他忍了!
    到了中午,这日卫凌修做饭,在饭里藏了一颗红豆,结果言景则一口吃了半碗饭,压根没发现不说,一边吃着还一边问:“凡拆毁申明亭房屋及毁板榜者,杖多少?”
    卫凌修:“……”他还是忍了!
    饭后两人一起看书,卫凌修突然来了兴致:“言哥,我给你画幅画?”他是学过画的,虽然技艺不精,但随意画画也无妨。
    “好,你画画的时候,我背书给你听,你熟悉一下律法……凡军民官司有所营造应申上而不申上应待报……”哪怕律法书没句读,他也能背!
    卫凌修:“……”他突然有点想要打人了!
    不过,卫凌修到底还是忍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正温存,言景则竟然也问他:“凡骂人者笞几下?真是……没想到骂人刑罚也那么重。”
    卫凌修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当即抓住了言景则的要害,冷笑道:“我现在就骂你,你要不要来笞我?”
    第149章 番外之掉马
    周松在隔壁府城当学政, 管的也就是院试而已,连乡试都管不了, 其实算不得太大的官, 手更伸不到东谷县来。
    但他到底是官员。
    于是,自从他和卫家闹翻,卫家在东谷县, 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首先,是卫志远教书的书院,不要卫志远了。
    在书院教书,每日最多上半天课,还有很多假期, 但每月有几十两银子的收入,还能在书院里和其他举人探讨学问……这样的活儿多少人想要?
    卫志远得罪了人, 这位置, 便也换人了。
    而之前,卫志远有这收入的时候,住在府城有时候还不够花,现在没了这收入, 他又不甘心回东谷县,或者应该说觉得没脸不愿意回到东谷县, 也就每月都要跟家里要银两。
    这也就算了, 卫家家族里的人还怪怨他们,又有李家排挤,甚至就连东谷县的混混, 也格外喜欢找卫家的产业的麻烦。
    卫家可不就越过越艰难?
    这一切言景则都知道,毕竟他曾经是混混头儿。
    东谷县的混混找了卫家的麻烦,还会来他面前邀功……
    如今他成了秀才,这些混混对待他的态度,便也不一样了,又敬又畏的,言景则也劝过他们,让他们别混了,可惜人家的爹娘都管不好他们,他自然也无能为力。
    而且他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可能一直管着人家。
    他如今就在兴安村和卫凌修一起,过自己的小日子,隔几天才去一次魏家书店,借几本书看,顺便拿自己的墨宝当做交换。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尤其是他和卫凌修如今做了真正的夫妻。
    怪不得这世上的男人,到了年纪就想娶媳妇,晚上有人暖被窝跟没人暖被窝,真的不一样!
    前一天晚上“笞”了卫凌修,言景则第二天,就精神抖擞。
    “你今天不许跟我说律法。”卫凌修倒是有些没精神:“我喜欢作诗,也没让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写诗!”
    言景则:“……”行!都听你的!
    言景则突然想到了什么:“家里的吃食又快没了,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我们去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