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弋发来消息,问他到了没有,坐飞机会不会很辛苦,自说自话得说了去年参加“世青赛”时候在飞机上窝了一天的难受。没等来回信也没恼,只是告诉他自己要睡觉了,晚安。
语气很平静,内容很常见,而且这样自说自话的模式,几乎从一开始就维持在他们之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着却好像突然间就看出了很多的东西。
扪心自问,哪怕再好的朋友,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那么自己也必然不会再厚脸皮地粘上去。很难想象,伍弋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在努力地维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如果说这样的伍弋还没点想法,那么苏宇是不信的,再喜欢与人来往擅长交际也要有个限度。
苏宇的心情特别复杂,他一旦心情太复杂了,反而就更不愿意去执行。
他不是冲动派的,理智的思考是他做出行动的关键,想得多了,自然就做得少。他现在对伍弋的心态存疑,对他和伍弋可能达到的关系也存疑,甚至对伍弋能够带给他的未来想象也充满了疑惑。
因而。
苏宇就更不能去回复伍弋。
苏宇在对话框里简短地输入:晚安。
然后上锁手机,揣进兜里,再抬起头来,一气呵成,在他平静淡然的目光下,外人并不知道他的内心正如何地焦灼着……
……
h国曾经举办过一届冬奥会。
因而这次比赛的滑冰馆也是当年冬奥会的滑冰馆。
关注过奥运会的人都知道,作为四年一届体育界最盛大的比赛,主办方不但需要杀出重围拿到主办权,还要为大赛修建各个比赛场馆,其中大家都知道的一个配套设施,就是奥运村。
苏宇他们这次入住的宾馆就是“奥运村”。
h国在奥运村的未来规划上做得很好,当初修建的时候就做好了日后的使用方案,因而与其说是奥运村,不如说是奥运楼。
三栋大楼整齐地排列在临近主赛场的一片空地上,大楼旁边还有很多的低层附属设施,餐厅、健身房、娱乐室、室外网球场、羽毛球场、篮球场等等,甚至还有酒吧。从住宿大楼走出去,大约十五分钟,就会看见第一座综合水上场馆。再过去一点,就是一座气派的奥林匹克滑冰馆。
滑冰馆,其实可以承担很多比赛使用。
花样滑冰、短道速滑、冰球、冰壶等等,都在冰上进行。
据说热衷于举办冬季运动项目比赛的h国,今天已经开放了这所奥林匹克滑冰馆六次,经验丰富,运作团队管理成熟。
大赛方很有意思,为他们准备可以坐下所有人的通勤车,还在大楼下面停放了两百辆的自行车,他们说这还是从华国传进来的共享单车模式。他们觉得这样的方式,有着宣言运动和环保的作用,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发明。
于是,结果就是,华国的国家队代表团,包括已经65岁的一名老教练,全部骑上了单车,一路沿着奥运村里的小路骑到了滑冰馆外,大家一路嘻嘻哈哈的,竟难得的轻松。
就连苏宇的父母也骑了一辆车,父亲骑母亲坐在后座,拿着手机拍照,老两口竟在异国他乡享受了一段浪漫的时刻。
苏宇最近比赛多,训练任务重,即便双人单人的调节自己的状态,但是日渐疲惫的身体和内心还是有些让他焦虑。尤其察觉到伍弋那些心思后,他难免有些焦虑。
如今骑上单车,与国家队的队友一起穿过在绿意盎然的小路上,享受着冷空气扑面而来的感觉,抬头便能望见天,低头便能看见地,天高海阔的感觉将他那有些拧巴的心思梳理的一遍,便是豁然开朗。
等到了滑冰馆,正好看见一堆人走出来。
高鼻深眉的外国人。
世锦赛是属于团队出征,因而与大奖赛的资源充沛不同,像华国这种人数很多的团队都会得到单独的上冰时间,因而在赛前是看不见其他选手的。
但是这次,大赛方将华国和e国一前一后地安排在了一起。
苏宇从自行车上下来,就看见了走在人群里最显眼的果戈里,以及他身边一头银灰色头发穿着彩虹羽绒服像个花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阿纳托西。
“嗨!苏宇!”阿纳托西远远看见人,便激动地跑了过来就是一个熊抱。
苏宇笑着打过招呼,又主动招呼了果戈里,苏子栋也跑了过来,四个男单的选手就这么聊了一会儿,才不得不分开。
在分开前,阿纳托西说道:“马丁莱特最后还是决定参赛,你知道吗?”
苏宇摇头。
阿纳托西不高兴地抱怨:“啧!腿都断了就好好在家里休息,非要来逞强参加比赛。他要不来,我们拿第一,给你第二名,第三名……就勉强给易博尔那家伙多好。”
果戈里在阿纳托西的后脑勺打了一下,脸上都是管教不严的无奈笑容,对着苏宇和苏子栋点了点头。
其实国际大赛选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界想的那么残忍,出了国,运动员代表的就是国家,怎么都会保持一份基本的风度和礼貌,像畈圭五月那样直接“撕”苏宇的行为也是难得一遇,全世界的冰迷都愉快地当了一次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