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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_76
    莫三仰头笑道:“怕你放飞了一只,再没得玩。”见楼下宋勇夫妇过来请安,颔首笑道:“我们有几句话,要问关少爷。”
    宋勇家的堆笑道:“少爷、小姐楼上请,少爷、小姐吃什么茶?如今就守着这院子,闲散得很,收了不少露水。”
    莫三笑道:“不敢糟蹋大娘的露水,只用寻常井水烹茶就好。”迈步进来,迎头瞧见钱谦萎靡不振地站在楼梯上,又笑道:“钱兄弟受苦了?”
    钱谦嘴张了张,终究又闭上,扶着栏杆问:“可有京城的消息传来?”见莫三摇头,就去看凌韶吾再次去看凌雅峥,最后怆然地转身进了自己房里。
    明间里,关绍就在中堂画下的椅子上坐着,手上轻轻地绕着一把麋鹿骨的折扇,待扇子唰地一声打开后,便望着莫三问道:“你当真打发了人跟踪我?”
    “不然,我怎么找得到青帝庙?据说那庙里藏了不少刀枪剑戟,亏得早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莫三无限唏嘘地说。
    关绍伸手一拢扇子,望了一眼一言不发远远站着的凌雅峥一眼,便收回了眼,垂着眼睫问:“那你今次来,有什么话要说?”
    莫三一伸手,将一个药瓶抛出。
    关绍伸手接住药瓶,拧开评上小塞,闻了一下,不由地慌张道:“夜雨百年?”
    “正是。”
    “你哪里弄来的?”情急之下,关绍忍不住站起身来。
    莫三笑道:“雁州府不但有药,我还有药方。”
    “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关绍又镇定自若地坐回去,将那药瓶盖上塞子,轻轻地放在手边小几上。
    莫三故弄玄虚地说:“你不是提起过,这药是定情所用之物吗?如今,这药方,在我们纡国公府大小姐手里,现如今,朝廷安插在雁州府里的探子已经慌了神露了马脚,待明年消息传到京城……”敏锐地察觉到关绍握着药瓶的手一紧,又慢慢地说:“就不知,朝廷那边,昏君妖后两个,会如何想。”
    关绍面上挂着浅笑。
    凌韶吾才知道这事,恍惚了一下。
    “现如今,你可是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呢。”莫三等了许久,开口道。
    “不知,是什么康庄大道?”关绍轻笑道。
    “你是忠良之后,倘若为纡国公效命……”
    “……荒谬,”关绍顿了顿,“我几时不愿为纡国公效命了?不过是如今被软禁在这麟台阁里,要效命也没法子罢了。”
    “仔细想一想,要走那条康庄大道,容易得很。”莫三眨了下眼睛,待宋勇家的端着茶水上来,就立时转身领着凌雅峥、凌韶吾向外走。
    桃花溪边,秋风似乎更凌冽一些,吹得莫三、凌雅峥、凌韶吾三人衣袍鼓了起来。
    “少爷,这是关少爷的竹蜻蜓。”一个小厮捧着湿漉漉的竹蜻蜓走来。
    凌韶吾伸手接过竹蜻蜓,看了看,丢回去说:“给关绍送回去。”
    “且慢。”凌雅峥叫住小厮,从小厮手上接过那竹蜻蜓,反复看了一看,这才递给小厮。
    “你瞧出什么了?”莫三含笑问。
    凌雅峥笑道:“那是新竹子做的,料想,还有人设法给他解闷呢。你瞧出什么?”
    “我什么都没瞧见。”只当问他呢,凌韶吾抓了抓脸颊。
    莫三笑道:“瞧出,有人撒谎,将不知哪里得来的东西,谎称为,亡母遗物。”
    凌雅峥一凛,立时睁大眼睛瞪向莫三。
    “什么遗物?”凌韶吾依旧不明就里。
    “倘若当真是遗物,关绍岂会不知?岂会还为雁州府里出现夜雨百年大吃一惊?”莫三且不理会凌韶吾。
    凌雅峥失笑道:“就算你瞧出这事,又有什么用?”
    莫三也失笑道:“没什么用,不过提醒你,装神弄鬼的事,少做为妙。那方子究竟怎么来的,难道就不能坦诚地交代出来?”
    “装神弄鬼?”凌雅峥略略失神,随即手上攀着桃枝,笑道:“实不相瞒,我是还魂之人,因上辈子知道,所以这辈子才知道。你信吗?”
    “浑说什么?”凌韶吾听不懂,不由地不耐烦起来。
    莫三一怔后,笑道:“我信。”
    “为什么?”凌雅峥错愕地问。
    “你的神情,看起来很老。”
    ☆、第47章 亲近之人
    “你才显老呢!”凌雅峥不由地着恼道,啐了一声,立时就向前去。
    凌韶吾不赞同地望着莫三,“胡言乱语什么?峥儿她瞧着很是……”待要说天真烂漫,又觉不合适,只能低着头胡思乱想。
    莫三捡起一根倒在地上的桃枝胡乱地挥舞着,回头望一眼麟台阁,见关绍还在窗口静静地站着,就转过身来,一脸坏笑地说:“瞧我怎么叫他在忠良之后的路上越走越远。”
    凌雅峥轻笑一声,低着头,沉吟着问莫三:“倘若是些没来由的事,又不能向人说明究竟,又怕露出破绽,该如何搪塞过去?”
    “就假托是从你亲近之人那听说的。”莫三笑道,瞥了一眼恍恍惚惚的凌韶吾,忽地指向自己,“你不如就假说是从我这听说的,左右,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替你揽了——毕竟,也不吃亏,毕竟旁人找我对质时,我自然就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你说这话时,可曾仔细想过亲近二字的含义?”凌雅峥轻叹一声,颇有些艳羡地望着凌韶吾,恨自己不能轻而易举地“一见钟情”,不然,要少费不少事。
    冷不丁地望见元晚秋又慌慌张张地走来,凌雅峥诧异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小姐、少爷,快去请老夫人救人!大老爷快将二少爷打死了!”元晚秋满面泪痕地走来。
    莫三问道:“不是叫他避开大老爷,先去老夫人那避难吗?”
    元晚秋哽咽道:“话虽如此,但半路上,四少爷来说,大老爷一怒之下,烧了跟先大夫人写的信笺,二少爷就气得回去了。”
    莫三忍不住一拍脑袋。
    凌韶吾立时问:“大少爷那没理会这事?”
    “大少爷病着呢。”
    凌韶吾脚步一顿,立时大步流星地就向凌古氏的院子走去。
    凌雅峥劝元晚秋说:“快擦了眼泪,别被大伯娘看出蹊跷。”又对莫三笑道:“舒姐姐还等着你去回禀呢,还不快去?”
    莫三被催促得不痛快了,开口道:“总有一日……”四个字之后,余下的话再接不上,悻悻地甩手就去了。
    “你去我那洗了脸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凌雅峥笑道,心里思忖着,见元澄天关切地走来,就对元澄天说:“放心,你姐姐没事。”
    元澄天不放心地瞧着元晚秋,待她点了头,才放宽心。
    “你们在园子里,好生盯着麟台阁,什么人什么时候进出,都仔仔细细地记下来。”凌雅峥推敲着说。
    元澄天不解地问:“关少爷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狗急跳墙,不得不防。”凌雅峥推敲着说。
    “是。”
    凌雅峥吩咐下了话,想起秦舒手掌上的茧子,低头揉了揉自己柔弱无骨的手掌,满心琢磨着如何为秦舒分忧,叫梨梦领着元晚秋去三晖院后,就慢慢地向前走,到了凌钱氏院门前,就听见凌古氏喝道:“要打他,先打死了我!”听见声音,忙走到凌古氏身边,跟凌韶吾一左一右搀扶着凌古氏。
    院子里凌敏吾低沉的痛呼声戛然而止,巷子边上,敢着来救孙子的穆老姨娘尴尬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