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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六神无主
    唐雎先捧他一句:
    “大王高见!”
    随着又自问自答:
    “但他为什么搞不好同秦国的关系呢?就因为离秦国太近。”
    这不能不引起齐王的好奇:
    “离得近就搞不好关系?这是什么道理?”
    唐雎把筷子伸向他面前的鱼盘:
    “这盘鱼离我最近,当然要先吃它。
    同样的道理,三晋与秦接壤相邻。
    秦有吞并天下之心,不就得先吃掉离他最近的三晋吗?
    三晋就是有心想跟他搞好关系,他也不愿意啊!”
    齐王不禁点头:
    “对,对。”
    也从盘中挟起块鱼:
    “谁都先从近处吃。
    幸亏齐国离秦远,关系又好,才没有被吃掉的危险。”
    唐雎一笑:
    “您现在是没危险,不过……”
    他推开已被吃空的鱼盘,拉过肉碗:
    “吃掉三晋后,秦与齐可就挨边儿了。”
    唐雎抓起一块鹿肉扔进嘴里,嚼几下咽了进去凝视齐王:
    “齐国这么肥,他能不吃吗?”
    齐王建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别吃我!”
    后胜嘿嘿冷笑:
    “秦齐乃兄弟之邦,秦王是您大哥,怎么能吃您呢?”
    唐雎转脸冷冷地盯着后胜:
    “这种称兄论弟可靠吗?
    我还是你师兄呢,你不照样要把我送交秦王换美女?
    从古至今,为了利益,父子兄弟反目成仇,你杀我、我害你的实例还少吗?
    何况是跟素不讲信义的虎狼之秦?”
    说是“不谈政事”,但就在一问一答中,齐王不知不觉就被唐雎引入“加盟援赵”的话题中;
    而且已被唐雎吓得六神无主、惴惴不安。
    唐雎一拉肉碗,他觉得自己就是碗中的肉,再混的人也能知道:肉快进肚子啦!
    说实话,他并没傻到四六不懂的程度,之所以极力跟秦王搞好关系,也是怕秦吃掉自己。
    听后胜的汇报,他本以为跟秦王的关系够“铁”了,可以高枕无忧;
    但今天听唐雎这么一说,又怀疑秦王是否真的可靠,不禁痴眉瞪眼地瞅着面前这些山珍海味发呆:
    唐雎说的不错,秦王怎能不想吃这些好东西呢?
    唐雎依然兴致勃勃地一边品尝一边招呼齐王建:
    “大王快吃吧,这鱼多鲜啊,这肉多香啊,趁着现在还太平,您就猛吃猛喝,在肚子里多攒点儿。
    等秦王腾出手来伸进齐国,怕就没您的份儿啦!”
    说着,又抓起半块薰野鸭摇晃。
    听说以后就不能再享受这些美味了,齐王建不禁黯然失色,更没有胃口了,怯生生地问身边的后胜:
    “真能有那一天?”
    后胜其实是个没本事的人,刚才被唐雎噎得出不来气儿,就不敢再言语,只是闷着头吃喝;
    现在齐王建问他,他也不正面回答,只是嗯嗯啊啊地含糊其词:
    “对,对,吃吃、喝喝。”
    齐王一向是拿舅舅当主心骨,现在连后胜都说“对”,看样子唐雎所说不错。
    这样的下场未免太可怕了!
    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哀求地向唐雎拱手:
    “先生,寡人可不能失去眼前的这一切,您的主意多,救救寡人吧。”
    向唐雎求救?他肯定要拉你入盟抗秦啊!
    后胜心里不愿意,又不能明说,只好一个劲儿地向齐王挤眉弄眼。
    可齐王现在一心想保住自己的大蟹龙虾,根本顾不上看后胜的眼色。
    急得后胜直干咂嘴,也想不出怎样去拦阻齐王。
    唐雎却不急于求成,继续打比喻,他也是想同时向齐国的群臣宣讲援赵的必要性:
    “为了防备盗贼,就必须修固门、高筑墙,大王您说对不对?”
    “对!对极啦,寡人的宫墙都超过两丈。”
    “那,您知道秦国为什么不攻伐齐国?”
    “这——”
    齐王觉得有点儿不好回答,显然,现在已不宜再吹“秦王是我大哥”了。
    但此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坐享太平。
    唐雎并不需要他能做出明确的回答,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
    “齐国之所以太平至今,就是因为三晋做了您的门墙。
    让战火燃烧在他们自己的家园,挡住了秦军。
    否则,临淄早就不姓田了!
    要想救齐国,您不用求别人,自己就能救自己。”
    “自己就能救自己?”
    不但齐王建听不明白,后胜也不知道唐雎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两个人一起直愣愣地望着唐雎。
    唐雎一笑:
    “对,自己救自己!
    您只要加合纵之盟,出兵援赵,就等于修补、加固了自己的门墙。
    能让三晋继续做齐国的屏障,而且一旦有什么轻重缓急,还能得到各国的援助;
    这样齐国不就能世世代代永保太平了吗?”
    齐王建不禁鼓掌欢呼:
    “好!这个办法好!”
    后胜可急了,绕来绕去,还是让他给绕到入盟抗秦里来啦!
    这叫我怎么回复秦王?
    就算齐国安全有了保障,可秦国那份额外收入谁还支付给我啊?
    在秦国的财产恐怕也保不住了吧!
    事关切身利益,后胜的舌头突然灵活了:
    “师兄说的很有道理,可惜就怕‘合纵之盟’靠不住啊。
    这面大旗晃了几十年,从开始到现在,几时起过作用?
    邯郸被围之前,虞卿就派人来联络加盟,我们签了字也准备派兵。
    可其他各国谁也没动静,就这么蔫儿了。
    我看您这回来就算了吧,好好吃一顿,请回吧,路费从优。”
    这小子的话还真有理,却难不住唐雎。
    唐雎放下手中的酒肉,端端正正地坐好,态度变得非常严肃:
    “历史‘合纵’兴衰的原因咱们今天就不讨论了,但这次是信陵公子主持,就一定能够成功!
    信陵君乃仁义君子,豪侠领袖,言必行,行必果,信义之名远播四海。
    因愤秦之贪战,所以再举‘合纵’之旗联军抗秦,以保天下太平。
    公子一呼,天下响应。
    现在已合兵七十余万,按着约定的日期,很快就会战于邯郸城下,秦王如何能敌?
    论说并不需要齐国的兵力,但当初齐愍王是‘合纵’创始人之一,曾担任过‘从约长’。
    您是他孙子,日后也有继任的可能。
    并且还在这次的盟书上签了字,就不应被摒弃于邯郸会战之外,所以才派唐雎来邀大王与各国再做欢聚。
    至于出兵嘛,既是加盟应尽的义务,也是您享受权利的资格。
    否则,别人在抗秦斗争中战功累累,您却一点儿贡献也没做,又凭什么去竞选‘从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