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智娴没有晕倒过去，关键时刻，黎曜伸手扶住了她。
    就在这时候，韩智媛尖锐恶毒的笑声响了起来，像是利刺划过耳膜一般，听得人十分难受。
    韩智娴竟然被这笑声气得气急攻心，喉头涌起了腥甜。
    紧接着，她推开了黎曜的手，正准备蹲下身子去捡羽绒服，却被黎曜抢先一步捡了起来，然后递到了她手里。
    双手紧紧地抓住羽绒服，她抬头望向黎曜，眉梢微动，嘴唇嗫嚅了下，终是艰难地问道：“我妈她……”
    她的眼神里有希冀，有期盼，第一次，她多么希望这个男人无所不能，能够带给她光明。
    这样的眼神，无疑刺痛了黎曜。
    “我，没有救下她。”黎曜终是沉声说道。
    是男人，就要勇敢面对。
    但这话，对于韩智娴而言，无疑太过残忍。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滚落，划过苍白的面颊，然后坠落风中，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
    黎曜却觉得，那眼泪好似巨石砸在了他心上，一颗心顿时血肉模糊！
    “呵呵！哭啊？倒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哭啊？韩智娴，这不是你最惯用的招数吗？柔嫩的小白花，哟哟，真可怜——”韩智媛还想要说什么，已经被旁边的大汉一把捂住了嘴巴。
    “韩智媛，你太不长记性。”黎曜冷冷出声。
    韩智娴却仿佛听不见他们之间的交锋，挪动脚步一步步朝倒塌的护栏走去。
    黎曜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她，生怕她跟着跳下去。
    谁知道韩智娴却只是跪了下来，跪在了露台边缘，眼泪坠落到风中，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她的视线里面，那是一块平整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一大摊血，血泊中央，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她最爱的妈妈。
    “啊——”
    悲鸣声歇斯底里，从灵魂深处发出！
    属于一代小天后的嗓子里发出了全世界最悲痛的声音，那样的凄厉，似在质问苍天一般，直要撕裂众人的耳膜。
    “哈哈哈哈！”韩智媛也疯狂的大笑着，即便被壮汉捂住了嘴巴，也能够听见支离破碎的笑声从里面逸出。
    甚至这声音被割裂之后，反而更显得恶毒残忍。
    “韩智媛，我要杀了你！”下一瞬，韩智娴直接扑倒了在了韩智媛身上。
    她伸手直接掐住了韩智媛的脖子，眼神凶恶，眉毛竖起，那架势，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动了杀气！
    谁也没有预料到韩智娴竟然会突然爆发，就连韩智媛身边的大汉都被韩智娴挤开了去，手也挪开了。
    “你有本事，杀了我啊！”韩智媛被她掐住，在呼吸都困难的情况下艰难开口，眉梢眼角却全是挑衅。
    她明明手脚都没被束缚，却偏偏不反抗，任由韩智娴掐住她纤细的脖颈，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激怒她。
    “全部都是我做的，你，杀了我啊。”
    “这样就可以报仇了。”
    “季茜，你妈，报仇……”
    “还有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
    韩智娴的眼睛变得一片通红，全是血丝。
    韩智媛每说一句话，她手下的力气就增一分，甚至连她自己都诧异，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但诧异归诧异，她却毫不动摇，心里只有一道声音：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那道声音如魔咒一般，一直在她的耳边念叨。
    “韩智娴！”
    突然，如惊雷一般的声音猛地在耳边炸开，低沉冷冽的男声，带着沉痛与镇静。
    韩智娴手猛地一松，随后整个人朝后跌去，落入了一个宽广有力的怀抱。
    看着已经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韩智媛，她不禁抬起了自己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充血的手。
    她差点儿，用这双手掐死了韩智媛？
    她差点儿，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心猛地剧烈跳动，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只觉得脑袋分外缺氧，然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
    她干了什么！
    她居然差点儿杀死了人！
    那个人还是和她有着一定血缘关系的姐姐！
    收手，她急忙抱住了后脑勺，将自己的整个头扣在了腿中间。
    脑袋开始变得混乱，耳朵边也嗡嗡作响，仿佛有一千只苍蝇在她身边飞一样。
    “滚，滚开！”她吼道。
    “黎总，已经没气了。”彭鸣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隐约有警笛响起。
    “咳咳！”正在这时候，女人咳嗽的声音急促地响起，随后，带着几分嘶哑和嘲弄，“韩智娴，呵，你真没出息。”
    那是韩智媛的声音。
    韩智娴只觉得整颗脑袋快要爆炸了，一道声音在说“没气了”，一道声音在说“杀死她”，还有一道声音在说“你真没出息”……
    直到，单薄的身体盖上了一件羽绒服，那羽绒服上面的味道，熟悉而温暖，将她包裹，那是妈妈明珠的味道……
    她渐渐地抬起了头，嘴唇颤抖着，胸口的恨意却不减，随后眸光喷火似的盯向韩智媛。
    韩智媛见她抬头，得寸进尺，“瞧瞧你有什么出息，不过就——”
    “堵上她的嘴！”黎曜吩咐道，打断了韩智媛。
    “让她说！”韩智娴却说，手捏成了拳。
    站在韩智媛旁边的大汉朝黎曜望了眼，黎曜最终使了个眼色，大汉便没有动手。
    韩智媛不过是想故意激怒韩智娴，如果韩智娴真的杀了她，那就如她的意了。
    因为韩智媛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能活！死在韩智娴手里甚至还能拖韩智娴下水，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但如果活着落到自己的手里……
    对上黎曜冰凉的目光，尤其是看到他护着韩智娴，韩智媛唇角的讥讽之意更深了。
    “韩智娴，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恨你吗？甚至恨到想和你妈妈同归于尽？”韩智媛故意引诱地问道，眼神却瞟向韩智娴身后的黎曜。
    韩智娴低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呵呵，为什么，因为你身后的那个男人啊！”韩智媛伸手直接指向了黎曜，“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就因为你宫外孕，他竟然让一只畜生……”
    韩智媛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栗，难以启齿，一张脸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只见她紧紧地盯着韩智娴的眼睛，厉声道：“他竟然让一只畜生玷污了我！一只畜生！人**，你懂什么是人**吗！”
    如果是以前，韩智娴肯定会当场作呕，可这一刻，韩智娴却异常平静。
    “所以？”她反问。
    见她如此平静，韩智媛顿时浑身灌满了怨毒的恨意，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他让我生不如死，我也要你生不如死，你最在意的不就是明珠和季茜这两个贱人吗？我偏偏要让你亲手毁了季茜的幸福时刻，亲手污蔑她，让她陷入舆论漩涡，最好粉身碎骨永无起复；至于明珠，呵呵，她不是自认为是个尽职尽责的继母吗？既然那么疼我，就陪我一起去死好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韩智媛的声音简直充满了疯狂！
    与此同时，警笛声已经逼近，已经能够看到警车的影子。
    “韩智媛，你简直疯了。”韩智娴闭上眼，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咬牙切齿地讲道。
    “我是疯了，所以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你呢？如果不是黎曜，你我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日，你——”
    这一次，是韩智媛主动地闭上了嘴。
    甚至，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韩智娴竟然转身，径直吻上了身后的黎曜。
    她的身体在抗拒与他接触，但她的意志力却在强迫她主动吻上去。
    而此刻的黎曜，竟然像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随后，韩智娴退了开来，黑沉沉的眼眸望向黎曜，问：“黎董，你说过让我做你的情人，这句话还算数吗？”
    警笛声大作，最后就在耳畔响起，警车已经到了楼底。
    黎曜却恍若未闻，紧紧地盯着韩智娴，不肯错漏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然而韩智娴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悲伤，仿佛这就是一个简单至极的交易。
    她如今，唯一的筹码就是她自己。
    “好。”黎曜听到自己答道。
    尽管她目的不纯，黎曜却无法抗拒。
    下一瞬，他就听到韩智娴冰冷的声音，“我要保下她。”
    她的指头，正好指着水泥墩下的韩智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