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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好戏,刚开始!
    玉尹回到家,已又一天过去。
    燕奴哄了玉如睡下,正拉着杨金莲在屋中说着悄悄话。
    当玉尹进屋时,杨金莲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站起身匆匆回到房间里,好像受惊的小鹿。
    把玉尹弄的有些迷糊,坐下来问道:“杨娘子这是怎地了?”
    燕奴却笑了!
    她没有回答玉尹的话,而是为玉尹端来洗脸水,把面巾递上来,轻声道:“奴听说小乙哥昨夜又出战了?怎地今日这大宋时代周刊上,却没有见到小乙哥的名字?”
    “唉,说来话长。”
    玉尹洗了洗脸,便把事情的缘由向燕奴讲述了一回。
    燕奴蹙眉,露出不快之色,轻声道:“怎地这朝廷里这般复杂,全不似想像中那般好。原以为老种相公是个耿直的人,可现在看来,还是阿爹在世时说的好,皇城之中,也就是那看守大门的石头雕像干净一些,其他的便没一个是干净的。”
    玉尹也笑了。
    怎地燕奴这话听上去,好像红楼梦里的台词?
    他轻声道:“九儿姐话也不能这般说,自古以来这朝堂上便不泛交换和妥协……说实话,自家倒觉着老种相公这件事没有亏待了我。便是我得了这功劳又能如何?满朝上下,谁个又会真心为我说话?更别说升官了,必然会面临许多困难。
    可现在,至少这朝堂上的军方会支持我,以后也不至于孤家寡人的奋战。
    再说老种相公不是给了我一个兵部员外郎的官位吗?以后九儿姐便要唤我一声玉员外才是。”
    燕奴噗嗤笑出声来,“好吧,奴的员外老爷,便早些休息吧。”
    “对了,你还没说杨娘子方才是怎地?”
    “小乙哥对杨娘子,倒是很关心嘛……”
    玉尹顿时一脸赧然,忙摆手道:“九儿姐你莫乱说话,自家和杨娘子可是没什么关系。”
    “奴当然知道。”
    燕奴笑道:“看把你吓得,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女儿家的悄悄话,偏你这般好奇,真个不成样子。”
    玉尹搔搔头,笑了!
    这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醒来,玉尹洗漱得当之后,便直奔诸率府当值。
    兵部员外郎的事情,大体上是板上钉钉。不过,还需要呈报上去,获得批准后方算数。
    玉尹对这劳什子员外郎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也不管事,倒不如呆在诸率府里逍遥快活。同样,呼延灼、杨再兴、封况和凌威等人,也没有过来。他们如今尚隶属三衙禁军,必须要走了程序之后,才能来诸率府当值。在此之前,这些人只能留在禁军之中。
    玉尹同样不担心,种师道答应了的事情,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晌午,董先率太子亲军进驻诸率府,朱梦说和陈东也纷纷拿到了告身文书,算是正式走马上任。高尧卿也溜溜达达的来了……他那边倒是好办的很,本就在殿前司无甚公务,只需高俅点头,就可以过来。似呼延灼和杨再兴等人,则还有一个交接兵符的事情,所以这操办起来,相对着也比较麻烦,需要等两日方可。
    诸率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不复之前的冷清。
    朝阳门之战的幸存者,组成了诸率府亲军,约两三百人,驻扎于诸率府内。其余兵卒,则屯驻校场。玉尹便坐在大堂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今日发行的大宋时代周刊。
    呦,这两天朱绚倒是频频发力,刊载的文章有些力度。
    今天周刊的头版头条,便是关于朝廷和女真人的议和之事。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文章,这篇文章揭露了女真人狮子大开口,所要犒军费近千万,并要求隔河而治的条件。文章用词犀利,透出无尽的愤慨之意,只令人血脉贲张。
    不对劲儿!
    玉尹眉头不由得紧蹙,觉察到这篇文章的怪异之处。
    一般来说,朱绚选择的文章,文风大都不会如此激烈,更不可能涉及到具体的议和内容。要知道,自从宣和六年那次大宋时代周刊把议和名单透露出来以后,朝廷对此也做出了一定的限制。哪怕大宋时代周刊而今归属东宫,但有些事情也必须要遵从章程。朱绚对那章程非常了解,怎可能如此透露出具体的议和内容?
    有古怪,非常古怪……
    玉尹正思忖着,就见高尧卿从外面进来。
    “员外,种公派人来,有请员外舆子茶楼一叙。”
    玉尹一怔,想了想,便点头道:“回话过去,便说我即刻前往。”
    高尧卿点点头,便匆匆出去。
    玉尹在大堂上又坐了一会儿,思忖半晌后也想不出种师道这时候找他去的目的。
    按道理说,他和种师道没有半分交情,唤自己过去,又是何意?
    带着一头雾水,玉尹便走出诸率府,骑上马直奔舆子茶楼。
    天已经渐渐暖和了,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往年这个时候,各种活动层次不穷,街头巷尾更热闹非凡。可是而今,在大战笼罩的氛围之下,开封府却显得有些冷清。
    街上,守卫极严。
    不时可以看到往来的禁军巡逻队,以及开封府的差役。
    不应该啊?
    既然已经开始议和,本应该是放松才对。可是从眼前的景象来看,看不到半分放松的意思。给玉尹的感觉,似乎比从前更加严格,俨然一副大战将临的气息……
    玉尹在舆子茶楼前下马,就见一名武官打扮的男子,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模样。
    “可是玉员外当面?”
    “正是。”
    “末将吴玠,奉老种相公之命,在此恭候玉员外多时。
    老种相公便在二楼饮茶,玉员外只管上楼,便可以看到。”
    吴玠,这名字好耳熟。
    玉尹忙拱手道谢,把暗金拴在马桩子上,迈步走进舆子茶楼。
    舆子茶楼,依旧是一派幽静,恍若世外桃源般。外面打得是热火朝天,可舆子茶楼却未受到任何影响。当玉尹迈步走上楼梯时,猛然停下脚步,扭头向那门口的军官看去。
    吴玠?
    他便是吴玠吗?
    在玉尹的记忆中,北宋末,南宋初曾有一名将,不逊色于岳飞,便名叫吴玠。
    此吴玠,曾多次抗击女真,最后官至四川宣抚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尤胜岳飞。
    不过,此吴玠,便是彼吴玠吗?
    玉尹对吴玠的故事并不是特别熟悉,只不过前世读史的时候,扫过那么两眼,才有些印象。
    满怀疑问,他走上二楼。
    却见空荡荡的二楼茶室中,只种师道在那里饮茶。
    “小乙,你来了,请坐。”
    种师道朝着玉尹招了招手,也没有起身。
    很正常,种师道贵为领枢密院事,怎地也不可能给一个小小的诸率府率起身相迎。
    玉尹倒也没有见外,上前坐下,“种公,倒是好清闲。”
    “清闲吗?”
    种师道呵呵一笑,抿了一口茶水,“老夫今日是专门找你来,有事情要与你商量。”
    “请种公吩咐。”
    种师道却沉默了……
    半晌后,他突然开口,“老夫与你叔祖,也算是老交情。
    说起来,错非宣和六年我来开封面圣,还不知道黄演山是你叔祖。也是从那时候起,老夫便对你关注起来。你以文玉东之名,在大宋时代周刊所发表的文章,我都命人搜集整理。可以说,在宣和六年时,你便觉察到了宋金之间必有一战,对吗?”
    玉尹心里一惊,抬头向种师道看去。
    他倒是不知道种师道和黄裳之间还有那么一段交情。
    事实上,黄裳曾说过,他在朝堂上有些人脉。可究竟是什么人?却未和玉尹说过。
    此前,应天府尹朱胜非算一个。
    可除了朱胜非之外,玉尹便不清楚,还有谁是黄裳的朋友。
    没想到……
    “宣和六年末,你还发表过文章,表面上说的是安禄山,实际上暗指郭药师……当时老夫觉得有道理,却也不太相信。不过,那时候我曾与黄演山说,想要把你调去关中,可黄演山却说,你年纪还小,而关中复杂,不太适合前往,更没有足够的资历。
    其实,那时候你若真个去了,这一年下来,说不得也能做个副将。”
    种师道喝了一口水,声音突然放低,“宣和七年,耶律余里衍进驻西州,号天命女皇。
    老夫通过一些渠道,却听说耶律余里衍之所以进驻西辽,全凭一个名叫玉尹的人指点。据说,那耶律余里衍能够在可敦城掌控兵权,也都是的那个玉尹之助。
    我就在想,这个玉尹,又是哪个?”
    种师道目光灼灼,凝视着玉尹。
    却把个玉尹吓得冷汗淋淋,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师道果然不同于其他人,竟然从西辽打探到了自家名字。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玉尹所以低下头,端起茶杯喝水,没有去接种师道的话……
    “宣和六年五月,耶律余里衍在可敦城斩杀耶律大石,掌控了可敦城兵权。
    而在宣和六年四月,你则去了太原。
    适逢萧庆被刺,你之后便失去了消息,直到六月才出现在关中返回开封的路途……小乙,这是个巧合,亦或者……呵呵,你别急,听我说完。直到去年,鲁达突然返回关中,我本来想安排他去秦凤军,不想这夯货竟要求留守于环州……
    去年十一月,我儿定国来信,说有一些商人,从环州进入西夏。
    我便知道,那个西辽南院大王玉尹,恐怕便是黄演山的侄孙,那个大名鼎鼎的马行街玉蛟龙。”
    玉尹抬起头,沉声道:“种公说的不错,便是小乙。”
    “呵呵,你莫紧张,我今日叫你来,并非是要寻你麻烦。
    我也知道,黄演山的侄孙,绝非那等卖国求荣之辈。事实上这段时间来,你也证明了这一点,便是黄演山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小乙,你能抛弃西辽南院大王之位回来开封,足以见你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忠贞之士……可惜,李伯纪虽也是忠贞耿直之人,却太过刚强。他所做之事,皆是为朝廷,为官家尽忠,口口声声言做大事不拘小节……偏偏,他不拘的小节,总是会触犯别人利益。
    小乙,你确是受委屈了!”
    这一番话出口,说的玉尹鼻子一酸,险些流出眼泪。
    说实话,他真的很委屈。
    一直以来,他尽心尽力,想要为改变这个时代而做出努力……
    可谁又料想到,后世这个具有开放、平等、自由之名的时代,竟有重重阶级,令他寸步难行。
    便是他前世非常尊敬的李纲李若水这些人,也对他设置了层层阻碍。
    种师道这一句‘你受委屈了’,让玉尹感慨万千。
    若是在他刚重生之时,说不得会流出一掬眼泪……
    “种公,你莫再说了。”
    玉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种公今日唤我来,怕不单单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种师道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乙果然聪明。”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看着玉尹,片刻后道:“三件事。”
    “请种公吩咐。”
    “我儿种定国,知长安,宣抚关中,无需我费心。
    然我长孙种彦崇,次孙种彦崧,正是好年纪,留在关中,也难成气候。
    诸率府,为他二人留两个位子,哪怕是执戟持戈,都可以……”
    玉尹想了想,点头道:“这不是一桩难事,诸率府而今方成,若两位孙少爷有真才实学,留下自无不可。”
    种师道笑道:“小乙放心,我那两个孙儿虽比不得你骁勇,更没有你一手创立大宋时代周刊的文采。但说起本事,并非没有……我只让他二人入诸率府,能不能成气候,就看他们自己了。条件我给他们创造出来,其他的便要看他二人手段。”
    玉尹,没有接话。
    “第二件事,你开启西州商路,需算我种家一份。”
    “呃?”
    玉尹顿时愣住了,诧异向种师道看去。
    种师道苦笑道:“你休要这般看我,我种家看似风光,实则并不如意。
    自我阿翁以来,至我两个孙儿,已经六代。我阿翁膝下八子,到我这一代,真正出来的不过我与端孺两人。单靠着俸禄,也很难维系这个家族,自然也要寻些门路。
    你走西州,必经关中。
    老夫虽祖籍洛阳,但也能放言一句:我种师道一句话,在关中之地,无人敢反对。”
    种师道这一句话,说的端地霸气外露。
    玉尹也深以为然,笑道:“种公要加入,那是对小乙的抬举,如何不从?”
    “第三件事……”
    种师道犹豫了一下,片刻后道:“这件事,除了我与官家之外,尚无其他人知晓。
    我有一桩功劳与你,却有些危险,不知你可敢担当?”
    功劳,危险?
    玉尹疑惑看着种师道,“种公真个会说笑,自古以来,风险和功劳总是相随,既然种公要抬举小乙,小乙又有何惧怕?”
    种师道却依旧是严肃表情,“此一次,比之当初你在郭桥镇,更危险。”
    玉尹心里一动,看向种师道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明悟。
    真是个聪明的小子!
    种师道叹了口气,“老夫现在,却有些羡慕黄演山,有你这么一个侄孙。
    今天的大宋时代周刊,想必你也看到了……完颜宗望气焰嚣张,竟要求岁币八百万,犒军费一千万,更要隔河而治。此为我大宋立朝以来,从未有过之耻辱。
    官家,很生气。”
    那想必后果,也很严重吧!
    联想到今日大宋时代周刊上发表的文章,玉尹一下子明白了。
    他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种师道,目光中的期盼之色,也越发浓重。
    “没错,官家要与虏贼决一死战。”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可是当玉尹从种师道口中听到时,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此一事,也亏得小乙忍辱负重,把西台山大捷让与姚平仲。
    官家并不清楚,牟驼岗折损的兵力。不过听闻斩杀两个女真孛堇,还是非常高兴。
    本以为接下来的议和会容易些,却不想虏贼狮子大开口,令官家恼怒异常。
    昨晚,官家秘密招我入宫,询问与虏贼决战之可能。老夫自然表示,必可大获全胜……从昨夜开始,老夫便已着手安排此事。但若要全歼虏贼,并非一桩易事。
    我需要一支精兵,秘密抵达广济河渡口,摧毁广济河渡口,死守广济河北岸。
    城里兵马不少,可我却不能放心。
    所以,我希望小乙你天亮后出城,两天之内秘密抵达陈桥镇,并把陈桥镇彻底占领,切断虏贼退路。不过,这样一来,小乙你便要面临两个威胁。封丘虏贼定然会发动攻击,而开封城下虏贼欲渡广济河逃走,也会猛攻陈桥镇……也就是说,在我大军未至前,你将腹背受敌。到时候所承担的风险,比之郭桥镇更高。”
    说完,种师道便盯着玉尹,等待他的回答。
    玉尹眉毛挑了挑,心中即紧张,又有些激动……
    改变了,终于要改变历史了吗?
    若是能全歼完颜宗望与广济河南岸,对女真人的打击,定然巨大。
    这是一桩大功,同样也要面对巨大的风险……能够亲自站在这历史的岔道上,见证历史的改变,玉尹虽然有些害怕,可内心里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骄傲和自豪。
    他长身而起,拱手道:“请种公下令,小乙定死守陈桥!”(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