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大的学风
    在报上见女师大校长杨先生的《教育之前途棘矣》一文，虽然因为文句古奥不能全懂，大意还可知道，是表示她并无洁身隐退之意。这是很可惜的。我个人的意思是希望杨先生能够因教育前途之棘而引责辞职。
    女师大的教育前途之棘，或者学风之坏，据我看来并不在于反对校长的暴动而在于内部离间的暴露。学生对于校长有所不满或是误会而生反对，我们不能一定说学生不对，只要校长早为对付，误会的地方不难解释，不满的地方可以改正，大抵就可解决。女师大的风潮早已发生，杨先生却不适当解决，始终以为少数人的行动，想用釜底抽薪的旧方法使风潮消灭于无形，这第一步就走错了。其结果当然是自此更为多事，反对者更愤激而直接行动。分裂者更明了地加入反动，有某班某系中立之表示，且豫料不久将有两个学生会自治会的相反的启事出现于论前广告的地位，此是自然之趋势，然而学校之丑态亦于是出尽，学风亦坏极，而教育之前途亦真棘甚矣！到了这个时候想只开除几个学生，或用别的高压手段消除风潮，整顿学风，是所谓南辕北辙适得其反，即使反对者迫于威力暂时屈服，而此教育界之势利化的恶影响乃终不能去，且将日益增长以至不可收拾。女师大既有此种趋势，无论实在的原因何在，校长不能不负其责，即不能适当地解决风潮而反使学风变坏之责任，当及时引退，先消除学生会互讦的丑态（目下虽尚未出现），然后等后任校长对于学校加以适宜的整顿。总之即使以前学生反对校长诚无理由，但就此次五七以来的事看来，杨先生因解决自身进退问题不得法而反引起有害于教育前途的现象，不能不说是很可惜的错误。为学校计，为学风计，为校长计，我愿对于杨先生上劝退之表，不知能及时容纳否？我个人于杨先生之进退毫无利害关系，本无干预之必要，又因本籍浙江，在“某大学”有点功课，在近来宣传盛行之时，更不便对于此次风潮有所论列，但是个人的脾气很不愿见报首罗列许多“王麻子”似的广告，来出尽教育界的丑态，所以略略表示私人的意见与希望。美专医专之往事，大家岂已忘之乎？女师大幸勿为之续！
    全体学生反对校长，校长如有不必走的理由，尽可以不走。部分学生反对校长，不知怎地忽分裂而各登正统的启事，那么校长应该走了，即使此外别无应走的理由。这是我自以为极公正的主张。
    十四年五月二十日。
    * 刊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二日《京报副刊》，署名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