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闲话(一)
《语丝》在几个小报上登了一个广告,内中有一句话,说我们“不用别人的钱”,岂知这就闯了大祸,有人疑心是在讽刺《现代评论》的两千大洋,或者以为是“自鸣清高!”就是这第二款似乎也已不成事体,因为据现代评论社的陈西滢先生说,“要是并没有人请你去做皇帝,你却以务光许由自负,非但不能证明你的清高,正可以证明你有进疯人院的资格。”准此,《语丝》的人可以鉴定是很有疯气了,因为你们还没有拿章士钊的钱的资格而敢妄自尊大,一定是丧心病狂无疑,“给我锁进月光病院里去!”这个命令恐怕我们是不能违抗的了。疯人就疯人,这倒也没有什么。
关于第一款我想讽刺不讽刺的问题还在其次,重要的还是在《现代评论》到底有没有那二千元的大洋。《猛进》三十一期蔚麟君通信中早就这样说过,
“北京的政府机关报有三种:第一是《政府公报》,那是人人所知道的;第二就是《老虎报》,那也是人所共知的;第三种大概皆不知道,就是那个白话老虎报,《现代评论》。《现代评论》因为受了段祺瑞章士钊的几千块钱,吃着人的嘴软,拿着人的手软,对于段祺瑞章士钊的一切胡作非为,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可见这个“流言”在半年前就已有了,并不是川岛君首先发见的。陈先生力辩自己没有拿到三千元以至三个铜子,(其实本来没有人说陈先生个人拿钱,只听说《现代评论》受人家津贴罢了,)关于《现代评论》的二千元却一字不提,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竟是公然的秘密么?
倘若二千元是有的,那么可以无须怪别人的讽刺。若是没有,那么更不必疑心别人的讽刺。俗语曰:“白天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不出惊,”又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之谓矣。
* 刊一九二六年三月二十二日《语丝》第七十一期,署名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