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思想
    北平消息，奉天虽未“易帜”，但三民主义已解禁，学校亦已改为男女共学，广东则自遗老黄节任教育厅后，禁止男女共学及女生剪发，厉行复古云。
    我听了不禁发生三种感想。（1）从前西南是革命策源地，东北则是反革命的大本营，现在似乎变过来了，以后中国革命的根据恐怕要在东三省了。（2）老党员不一定好，而且或者反是一定不行，这是时代的关系，“老新党头脑不清”原是世间定例。（3）用人不适当，贻害社会，也就同时毁了本人。黄晦老教人做杜诗本是可以的，叫他管教育行政便不是他所能堪的了。别人亦何尝不如此呢？章太炎大可以开一个国学专修馆，吴稚晖则坐在无锡茶馆里讲他的上下古今谈，参一点便壶精虫在里边，也能够号召百十个听客，都是极相宜的，然而他们偏要来管政治！结果是章太炎提拔了王揖唐出来，自己成了“中华民国遗民”，吴老爹呢？喏，喏，……就是这个局面。
    中国旧式读书人的头脑始终不能超出封建思想以外，这是一切的病根。然而十七年来封建思想正是中华民国的国是，就是在“国徽全改”的今日亦然，其势力远在三民主义之上。
    九月六日北平老民北斗翁。
    * 刊一九二八年九月二十四日《语丝》第四卷第三十九期，为“随感录（一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