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人者不自医。当她没听过咯。
    韩潜对着初云舟的背影撇了撇嘴角。她又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只能让张队来开导一下初顾问了。
    初云舟的ptsd，始终是韩潜心里最担忧的。即使初顾问表现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害怕的不就是她不声不响地自己扛着憋在心里吗？
    初顾问擅长揣摩心理，看的透人心，可是把人通通都看透了，痛苦不是只增加吗？
    韩潜有时候觉得初云舟就像一个谜。她永远猜不透初云舟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下像这一次，为什么要把监控关了？她很想去问，可是她基于在一定程度上对初云舟的了解，韩潜很明白，初顾问不愿意说的，你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连张队都要瞒着，又怎么可能会告诉它她呢。韩潜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希望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了。
    在这一方面，韩潜表现出高于平时的智商和情商。
    可是被寄予希望的张队，此刻也苦恼不已。
    他手里握着一个已经开封过的档案袋，眉头紧锁，连平时温柔的双眸都染上了点点愁绪。
    初云舟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极少看到张玿晗一脸愁云惨淡的样子，不仅如此，他的神色凝重，像是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
    初云舟把手背在身后关上门，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我一进来这里面就是一副愁云惨淡万里凝的，这是怎么啦？李局和你说什么了？”
    张玿晗抬起眼看她，似乎是想用笑容来面对初云舟。
    “是他和我说了一些，我听了以后有些感慨。”面对初云舟时，张玿晗的眼睛又重新笑起来。
    初云舟眼里写满疑惑，随即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档案袋。
    张玿晗烦恼的原因起于半个小时前，李局和他说的话。
    半个小时前，局长办公室。
    李局听完张玿晗汇报近段时间的调查情况，他弯腰从左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
    张玿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端坐在他对面，见他拿出一个档案袋，难免心生好奇：“这是什么？”
    李局苦笑了一下，只是这苦笑里包含的情绪太多，张玿晗有些分辨不出来。
    “你已经查到了雷氏制药的头上，按约定，我该把这个计划告诉你了。”
    张玿晗听了心下一沉，他在消化完这句话以后，心里想到了很多。
    比如说，原来李局早就知道雷氏制药有问题了，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是在试探我，试探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现在李局选择坦诚公布，想必试探已经有结果了。
    李局瞟了他一眼，见张玿晗只是一开始有点惊疑，很快又恢复平静，应该是在心里想明白了。
    他惊讶并欣慰于张玿晗的聪明稳重，同时又在心里为张玿晗感到一丝悲哀，慧及必伤，在医院躺着的那人同样聪明，可还是没有赢。
    李局光是想到那人，心里就难过万分，平日里笑眯眯的眼睛也因此显得哀伤。
    “把你调到刑侦队，是为接替陆远，也是为了接替他在这个计划里的位置。”
    陆远就是前刑侦队副队长，在一年多前的那起特大抓捕行动中伤到了后脑勺，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李局，你说的计划具体是什么计划？”张玿晗问道。
    李局把档案袋推到它面前，示意他打开看看。
    张玿晗顶着满脑子的疑惑打开档案袋，他本以为档案袋里装着的会是某个案子的案卷，刀出来一看，却是几张纸。
    这几张纸都是附带照片的身份信息，最让张玿晗内心不安发挥到极致的，是这些照片有一半都是他认识的人。
    第一张，雷氏制药的董事长雷鸿。
    第二张，雷氏制药高级制药师扬益。
    第二张，淮城大学生物副教授顾长林。
    第三张，雷鸿的独子雷一鸣。
    最后一张纸，是一篇日记。
    张玿晗把那篇日记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他真的是逐字逐句看下去的，就是生怕看错了一个字，会错了意。
    他看着的时候，李局嘴上也没有停下来：“陆远是最早注意到雷氏的人，他那个时候跟我说，我是半信半疑的，因为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雷氏有问题。”
    “他怀疑雷氏在做非法实验非法研究，并且用孩子作为试验品来试禁药。”李局捧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陆远查了很多年，从八年前开始查，查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查到一些实质性的证据。”
    “陆副队留下的只有这些吗？”张玿晗看完以后，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局重重叹了口气：“他留给我的就只有这么多，其他的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出事了。”
    张玿晗听了以后，瞳孔骤然放大：“恐怕陆副队出事，也不是在抓捕中受伤这么简单吧？”
    “就和你们在107国道上遇到的枪袭一样，是雷氏制药做的，我们却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李局看上去有点颓然。
    “陆副队查了雷氏好几年，他们却是一年多才向陆副队下手的，那只能说明，陆副队找到了能让雷氏败光的关键证据，所以他们才会对陆副队下手。”张玿晗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他能想到的，陆副队又怎么会料不到呢？所以他会不会留了后手。
    李局见他眼里忽地放光，在心里叹了句“后生可畏”，然后继续告诉他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陆远有一个线人，他知道的信息大部分都是来自这个线人。”
    张玿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就知道陆远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敢自己留后手。
    李局皱起了眉头：“只是这个线人的身份只有陆远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线人的代号是什么。”
    张玿晗抬眼去看李局：“这个线人的身份这么神秘吗？”
    李局呵呵一笑：“这个计划都是他的线人想出来的。”
    张玿晗听他提到了两次“计划”，可是李局还是没有告诉他这个计划是什么。
    “这个计划，陆远只和我一个人说过。”李局捏了捏眉心，这样看上去，他疲惫不堪，“因为时机未到，我也就没有和其他人提过。本来这个计划在今年就会启动，没想到……”
    没想到计划执行人出了意外。
    张玿晗听李局说的多了，对这个线人越发感兴趣：“线人的代号是什么？”
    李局望过来的眼神有些深不可测，他的声音也突然幽深起来。
    “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