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闻言,不禁暗暗叫苦。
自己都是做了什么孽啊!
怎么就会遇上这种人!
但是但是……
有句话怎么说来这?
严师出高徒对吧?
她暂且也就先信信,等她学会了,她江词发誓,自己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然而下一秒,她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痛苦。
她是忽然被拉上马的!
整个人都猝不及防!
只知道下一秒自己整个人就已经侧坐在马背上了。
虽然,这个姿势很完美!
前有无限风光面前躺,后有风流英雄怀中抱。
可是,屁股很痛!
这完全就是骨头与骨头的摩擦啊!
关键自己还不能随便乱动,因为自己只要啥味一动,整个人就会滑下去!
“现在你知道侧骑的感受了?”齐崎仰着身子,没有舒服的发丝在风中张扬飞舞。
江词狂点头。
“所以,如果下去后你会好好学?”
继续点头。
“很好。”齐崎在今日又说了一次这个词汇。
可江词注意到,他却是一直都没有笑。
整张脸就和个扑克一样,面无表情,冷若冰山。
江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性情大变。
什么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真的是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是什么样的人。
想想神女,不也是如此?
上一秒还笑意盎然,下一秒就是满面冷绝。
这翻脸的速度是比翻书还快!
而最令她感到绝望的是,今日对方似乎是出奇的闲啊!
作为一代领导人,竟然还亲自教她马术!
还是从基本的学起!
他难道就木有公务要处理的吗!
这不科学!
在心底吐槽了半天,江词几乎是把这辈子以来学过的所有狠话脏话全部用来骂眼前这个殷勤不定的男子。
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止她继续学习马术,在马背上颠簸的命运!
江词在学习马术前觉得骑马是件有趣的事。
也不管算不算什么特技,但总能装一番那啥。
况且,自己无聊的时候跑出去,遇到危险的时候逃出去,办公事的时候被带出去,以后通通可以不用靠自己走那么多路,不用别人抬这么多路,只要给她一匹马就够了!
是的
,江词起先就是这么想的,但到了如今,她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地错了!
现代人都说晕车,晕船,晕机,而到了她,是晕马……
于是乎,在今日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之上,在今日的齐崎领地之上,命令声与哀嚎声,马叫声中央马蹄声就此便没断过!
它们彼此间相呼成曲,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在齐崎家族之中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骑马的姑娘你威武雄壮!
飞驰的骏马像抽风一样!
骑马的汉子你别再讲话!飞驰的骏马它不听她话……
蒙古·完颜
纪楚含站在帐中中央,面色凝重。
今日,就在刚刚,他派去的眼线又一次传回消息,然而这次的消息并没有让他像先前那样,令他感到担忧害怕,而是震惊!
当初蒙古国建立之初,完颜一族当选大汗之位。蒙古大汗起先封其为王,本就是为了以功之利,定其心。结果却反而生出了一堆的事端!
不过短短二十年,齐崎族便要夺其可汗之位。
因而此家族也一度被排开在外。
两族对仗已是将近二十年,然而这二十年的屡战屡败,却依旧没能让这齐崎族灭了气势。
而大汗甚至一度想灭其族,却迟迟攻防不破!
一方面可见其族的坚韧顽强,另一方面却也意味着其日后极有可能壮大,乃至威胁当今蒙古国当权,威胁至大都。
而江词作为大都秦王的女儿,作为一个郡主,毫无自知之明不是说,竟然还和齐崎家族的人厮混在一快!
今日里更是在齐崎的领地里学起骑马!
这意味着什么!
昨日里对方还拿其性命相要挟。他还以为江词是被齐崎的人所掳走,现在想来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齐崎要完颜的可汗之位,要捆要绑也应该是乌兰格格才对,却偏偏绑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江词!
给出的威胁也是真的迂回曲折并且带着一丝可笑——对方是要施压给大都,再让大都施压给蒙古!
可是筹码却偏偏是个女人!
试问齐崎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处事!
就不怕大都带着人马,前去扫平这齐崎?
不是因为江词这个人而是因为对方这猖狂的挑衅!
他还刚好与蒙古国联军,灭了齐崎后,不仅救了人还送个顺水人情。
可是如今看来,江词的身份倒更像是齐崎族派来的细作!
否则作为一个人质,怎么就能在对方那好吃好喝的供着?
作为一个人质,怎么就能让对方的领头人亲自教其马术?
最重要的是,两方素不相识,也没什么仇,怎么抓个人就是抓到了江词?
前后矛盾之下,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怀疑江词不是被抓过去而是自己过去的吧?
这可就有大\麻烦了!
江词啊江词!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无疑是叛国?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如此,你的父亲秦王很有可能就不是被流放这么简单?
也不管你是怎么到了齐崎的领地,可你又怎么可以和齐崎的人交好?!
“我是坚决不相信怀玉郡主会是齐崎的细作的!”帐幕之中,元祈忽的拍案道。
乌兰正在一旁,她也赶忙支持。
“我也相信!”乌兰格格看了一眼元祈,“怀玉姐对我这么好,对大都民众如此忠诚,皇城之外,瘟疫横行的时候,要不是她,众人还有活命?”
纪楚含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们两眼,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别说他们不相信,他纪楚含作为大都太子亦然不信。可是,事实摆在那里,没人可以改变。
可是,如今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纪楚含心里清楚江词是清白的,但并不意味着蒙古国相信,大都众人相信!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纪楚含摆出一副商量的面孔,同时故意贬低“对方的意思是要完颜族交出可汗之位,大都又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女人,而做出荒唐的事?”
一个女人,既是最使他头疼的女人,却也是他最为深爱的女人。
然而在这个问题上,他却必须有意贬低她的地位,降低她的存在感。
尤其是在现在。
他必须得摆出最公私分明的态度,他必须得在众人面前义正言辞,不谈丝毫的儿女常情。
因为只有这样,
他才能先保住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因为他成为众矢之至。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自保的前提下再保住她。
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忽然自嘲地一笑。
曾经他最不希望她过得苦,如今却希望他永远是当初的那个小江词。
如果不是郡主的身份横拦在那儿,她或许就不会被当做政治的牺牲品,就不会有今天如此尴尬的局面。
但说到底,最有过失的其实还是他。
但是现在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众人沉默,所有人都乌眉紧皱,却想不出什么妥当的方法。
大都不可能让步,因为江词的那条小命根本就抵不上可汗之位。
但若要是去救人——
蒙古国没这个必要,因为被绑走的不过是大都的郡主。
大都似乎也不必要,因为对方要的是可汗之位,虽然掳走的是自己的郡主又不是太子皇帝,仅仅是为这么一个女人出兵备粮,未免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何况于江词此刻的身份阴晴不明,要是决定出兵,必会有一堆的人,尤其是那些本就针对秦王之人,必会在此落井下石,大做文章!
但难道就这样放着人不管?!
那就未免也太没有大国风范了吧!
这事要是传回大都,流传到民间,也不知百姓会如何暗中嘲讽朝廷!
一番利弊权衡之后,还是没什么进展。
纪楚含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们这次带了多少听命于我们的人马?”忽然间,他抬头望向元祈。
军队是万万动不得的。
先不说能调动军队的只有他的父皇,如此兴师动众也毫无必要。
那就只好集结小部分的人马,前去营救了。
不过……若是前去营救的人马一见江词在那吃好喝好……恐怕又是会惹出一段事端。
“只带了精兵五百,带刀侍卫一百。其先来此地便仅是为与蒙古交好,不便带过多人员。这精兵五百也是为突发状况,以便不时之需所用。”
“就没有那些类似于忠死士之类的人马吗?”纪楚含说着皱了皱眉。
自己旗下死士其数量仅只有十余多。
然而,这十余人却并不骁战,只是身手敏捷,善于隐匿逃跑。
平日里也是用作窥探之用。
凡遇事,第一任务不是自我解决,而是前来通报,由他再做商议。
要这群人前去营救江词,倒也不是不可,然而……
若是其去而不返,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大都这儿也再无蒙古之情报,就相当于少了双探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