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现在比外面安全!”弘昼坐在茶几上端着杯子,“太后应该不会再在宫里动手了,今天怕是佛堂也难得清静!”
“这才是我担心的!”阿扣神色担忧,“太后不在宫里动手是因为名正言顺的法子她已经用过了,而且还落了空,更重要的是已经在旁人面前落了把柄。现在最不安全的反而是太妃,太妃继续呆在宫里的话迟早会变成人质!”
弘昼端起茶杯碰了碰嘴唇便又放下了,“眼下想要将额娘接出宫门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做事还不能太激进,只能先靠着皇帝的边站着,至少目前这样做是利大于弊的。”
“之前那个涉事的宫女呢?现在在哪里?”何嫣的脑袋里闪过魏如茵的脸,这个女人可是阴险。
“先前被来保从弘晓的手里要走了。”弘昼眉头皱了一下,“若是一个月前,我猜那个宫女现在一定是被囚禁在某处,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已经被灭口了。”
“来保是前朝旧臣,却与张廷玉和鄂尔泰不同,深得皇上的信任,这不是没有道理的。”阿扣没有见过来保,但是从弘昼的叙述里不难推断出现在的皇帝非常地重视来保。
“来保之所以得到皇上的信赖,怕是因为他是太后的人吧,至于喜塔腊氏与傅恒的婚约想必也是太后谋划的,富察家的势力虽不在京城,但是手中握有兵权,拉拢傅恒也能理解。”弘昼不由笑道:“真是难为崇庆太后了,这是要把自己变成慈禧啊!”
“慈禧是谁?”边上的何嫣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弘昼一脸愤慨地回答到:“一个愚蠢遭人唾弃的荡妇罢了!”
都一处对面的酒楼,严祌还杵在账房里,起初他只是觉得弘昼这人有正义感,不似传闻中的那般不堪。所以他才会动了将弘昼带到账房的念头,这里方便他开口,他本想在这里告上海望一状。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和他想想的大不一样,他如何都没有意料到弘昼会想着和他们搭伙。严祌实在是猜不到弘昼的意图是什么,先前脑袋一热答应了弘昼,还签了文书,现在仔细思考一下,他又有些后怕。换成别的王爷倒是无所谓,可他是弘昼,皇帝的亲弟弟,要是被有心人告个结党的罪名,可就玩大发了。
严祌还没整明白,酒保就进来了,“东家!外面来了个小哥,是找您的,就是早上跟和亲王一起的那位!”
想起早上弘昼做事完全没有避开耿亮,严祌知道这个年轻一定人深得弘昼的信任,既然如此那便不能怠慢,遂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出来!”严祌刚要起身,转头一想,万一太招摇被别人瞧见了不免惹上麻烦,又重新吩咐道:“阿尧,你将他带过来吧!”
酒保很听话的应了声好,转身出去,没过一会儿,耿亮就被带进了账房。
严祌在门口等着,见耿亮来了,手里还提了个包裹,抱拳相迎,“辛苦小哥了!”
耿亮只是笑了笑,“严掌柜客气了,是王爷让我来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那么厚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塞进怀里的,连同手里的包裹亲手交到严祌手上,“掌柜的请点点看!”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可是心里的分量更重,耿亮叫他清点,他哪能真的点,挂着笑脸说到:“严某谢过小哥!还特地劳烦小哥跑一趟。这银票还用得着点么?王爷一句话便值千金,严某岂能连王爷都信不过。”
“掌柜的真的不点点?”耿亮瞧着严祌神色坦然又提醒了句。
“不用点!”严祌的笑容很灿烂。
“那好!东西已经送到,我便先回去了!告辞!”耿亮说完转身便走,异常干脆。
“小哥请留步!”严祌叫停了耿亮,伸手进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个袋子,这东西虽然一直放在身上,可是他还没捂热。严祌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又迅速恢复自然,将那个小袋子塞进耿亮的手里,“小哥这番辛苦了,这算是严某小小的心意。”
“心意?”耿亮瞧了瞧手里的物件,被袋子裹着,瞧不清是什么东西,分量不是很重,隔着袋子,耿亮觉得这东西可能是个玉器。耿亮将那物件塞回严祌的手里,“掌柜的这是说笑呢!”说完嘴角还不忘挂着一丝嘲讽。
“呵呵!严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严祌苦笑着将那块玉石小心地放回怀里,若是刚刚他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他安心了。看不到耿亮的身影,严祌轻轻关上门,将银票放在桌子上小心的清点,不是信不过,而是商人的本能。
王府里,弘昼坐在书桌前望着桌子上面的白纸,上面什么都没写,他只是对着白纸发呆。
外面传来敲门声,弘昼应了声:“进来吧,门没锁!”瞧见耿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弘昼将桌子上的茶杯往耿亮的位置推了推,“缓一会儿再说!”
茶杯耿亮没碰,喘了一会儿说到:“王爷,按照您的吩咐,我都交给他了!”
弘昼点点头,问了句:“路上可有被人跟着?”
耿亮摸了摸脑袋,仔细想了下,“没有,身后没被人跟着!”
“好!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钱已经送到严祌手上了,既然他收下,那便是做好了被绑在一条船上的准备。但是这种大事严祌不会一个人担着,用不了半个月另外两个合伙人也会到京城里来的,等着便好。
耿亮出去后轻轻地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了弘昼,他盯着眼前的那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两个字,资本。想要所有的商人站在自己背后,方法有很多,比如能给他们带来足够大的利益,可是足够大是多大,弘昼心里没有底气,因为他不一定能喂饱所有人的肚子。弘昼能想到的方法只有两个字:安保!这是他在金川看到那些土堡后受到的启发。
在这个重农轻商的年代,商人属于社会的最底层,可是这些所谓的社会最底层的人却掌握着超过七成的资源,他们才是下一个时代的宠儿。弘昼看着白纸上安保两个字,这就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他要维护商人的权利,保证商人的安全。
可是保证商人的安全,他现在还做不到,以商养军,这几乎造反的勾当暂时还不能做。弘昼现在能做的只是最大限度地维护商人的利益,并通过这一举动,促使更多的买卖人站在他背后,有支持才会有力量。
弘昼将白纸翻了过来,上面的两个字还很遥远,他现在还用不着去想。
弘昼提起笔在白纸上连续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张廷玉、鄂尔泰。平常时候站在朝堂上替商人说话,那便是自取其辱,轻易地说出减轻商人赋税这个提案,怕是乾隆皇帝听完就要刮了他。所以这个提案要在合适的时间提出来,在乾隆理智清醒的状态下是不能说的,得挑个他脑袋不清晰的时候。
想要乾隆的脑袋迷糊,就得来个人去不停地刺激他,张廷玉跟鄂尔泰是最合适的。在他们闹僵的时候,弘昼再提出这个议案,成功的几率就大了。因为那两个人一定会反对,这是在挑战地主阶级和官府的权威,但是这两个人一站出来反对,乾隆势必会反对他们所反对的事情,那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弘昼的脑子里认真的模拟朝会的情景,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弘昼抬起头望着门口,道了声“进来吧。”
来人是阿扣,手里端着茶壶,“水凉了,我替你换一壶!”阿扣轻轻地将水壶放在桌子上,歉意地看向弘昼,“我没打扰你吧!”
弘昼微笑着摇摇头,“没和嫣儿那丫头出去逛逛?”
“嫣儿煲汤去了,说是要给你好好补补!另外,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街上人多,我不喜欢吵闹的地方!”阿扣走到弘昼的身边瞧着桌子上的白纸,“你这是打算给这两人下套么?”
“合众弱以攻一强,事一强以攻诸弱。前者主以阳谋,我在金川那里试过了,不是我本人去谈的,效果甚微,后者主以阴谋,是我接下来要做的。皇上虽是九五之尊,但是放眼朝堂,权利的天平还是倾向张党和鄂党的,可是要利用皇帝与臣子间的矛盾达到我要的目的,这种阴谋之术果然还是不太适合我!”
“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投机倒把的事情你肯定是做不来的!”阿扣笑着走到弘昼的背后替他捏着肩,“想要利用矛盾就必须先要激起矛盾。两个积怨已久的人吵起来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对你来说,你需要的是一个契机。所以,不要急,等是最好的选择。”
弘昼笑了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将阿扣从身后拉到自己腿上,一双咸猪手可是没耽搁,“呵呵!你果然是我的福星!我有个问题。”
阿扣将弘昼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拉出来,“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初你选择跟我离开的时候就不怕我是个伪君子么?”
“不怕!”阿扣很是自信,“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人都不同,你的眼睛里没有欲望,只有胜利后的嘚瑟!你进门看到我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将我占为己有,而是向我一顿臭显摆,不过看起来着实好笑!”
弘昼舔了舔嘴唇,“那个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我自己都觉得丢人。”弘昼老脸瞬间泛红,头瞥向一边不看怀里的人,只是那羞愤的模样惹得阿扣咯咯地笑,只有在这里她才能笑得开心,活得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