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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马帮大当家
    在这牢里,对于江耕耘来说,虽然受了许多苦,但确实收获挺大,第一件事,就是钱的意义。
    衙役打了清水过来,江耕耘也是渴着了,先喝了一大口,这才用来清洗伤口。他随身带着一瓶创药,涂抹了一些,在衣服上扯了一角,便包裹了起来。这算作他下山后的第一次受伤,他清洗伤口时还在回忆吴青州那小人得志的偷袭一幕,他越想越觉得这是吴青州的计谋,故意退到马帮三当家的前面,然后快速把三当家抓在身前,假借自己的手除掉马帮三当家,又在自己慌神时趁机偷袭。江耕耘回忆起中午那一幕,心中还有些后怕,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要让吴青州得逞了。江耕耘回过神来,望向吴青州,恰好这时吴青州亦在看他,吴青州倒没有回避,反而嘴脸一笑,仿佛在说:“叫你耍帅!”
    江耕耘告诫自己不要忘了这件事,师父曾经说过,只有痛苦的人生才能让人快速的成长,这一段经历,肯定不只是些皮肉之苦。
    包扎完伤口,江耕耘活动了下右手臂,幸亏并没有什么大碍。他撕掉脸上的胡子,浸过汗水,倒也好撕,只是每次撕的时候,假胡子上的胶水,总能带走他所剩无几的汗毛,让他本就年轻的面庞,更加稚嫩。
    这一幕,吴青州格外留意。兄弟们午时的酣战,可出了不小的力,这时身上都疼着,喝饱了,大都呼呼大睡起来,即使有几人没有睡着,也在躺着酝酿。唯独他,脑中想着更多事情。或许,对于马帮这样一个帮派来说,这就是基层员工和老板的区别吧。吴青州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当上大当家后的宏图伟业,眼睛却把江耕耘当做自己伟业的功臣,现在自己宏图的伟业已经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得靠江耕耘帮自己一个忙,除掉大当家了。虽然江耕耘不会去惹马帮大当家的麻烦,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不找他,他定会来找你。
    可当吴青州瞧见江耕耘撕下胡子,露出二十出头的容貌,他的心被惊镇住了。虽然他伤了江耕耘,但他不得不承认江耕耘的武功,比他要高上许多。技不如人确实想的过,可之前他一直以为江耕耘只比他小上几岁,天赋使然,比自己强上许多也说的过去。可现在,见之前的对手这般年轻,比自己足足小了十来岁,便心有不甘,嘲笑天赋弄人!
    名师出高徒,家境造优物。这世界本就有这么多不公,一出生时,别人便走在了自己前面。吴青州从小就羡慕像江耕耘这样的人,他有时会嫉妒,可他相信,凭自己的努力,也能有个好的家境,为下一代造一个更好的未来。所以他的嘲笑一闪而过,有时间想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
    江耕耘简单的给自己洗了下脸,便盘坐在草堆上,开始消化今天的战斗。今天可真够忙的,虽然沦为阶下囚,可正好有时间。从开心客栈到吕氏货站,期间有三四里路,一路飞檐走壁,就算他内力深厚,也累的够呛。更何况还带着吕子辰,可以说这是江耕耘第一次负重飞行。到达吕氏货站,几乎用光了他的内力,所以江耕耘故意拖延了些时间,好让自己抓紧恢复。其后和吴青州对战,旁门左道自创招式打的他措手不及,再加上吴青州的狡诈,致使他自己受了伤。
    这些都是经验,让他一步步走向成熟。俗话说破而后立,只有把自己逼到绝境,才能快速的成长。江耕耘不顾一天的疲劳,抓紧消化吸收默念起心法来,他师父给他的心法虽不是最厉害的,可却对恢复体力内力有着极大的帮助,一个人只有时刻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能在战斗中赢取宝贵的时间。他体力透支之所以还能和吴青州战上一战,就得益于他的心法。
    江耕耘感觉全身疲软,如果不是自制力控制,恐怕得睡着。他憋着一股劲,念着心法,引导仅剩内力汇聚丹田,形成一个内力漩涡,慢慢凝实慢慢挤压。他开始感觉腹部一阵火热,热的扩散去全身,不大一会,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全身已是湿漉漉。
    有人讲,洗经通髓才是趋近真正高手的表现,打通任督二脉,内力扩散全身,逼出人体毒素,使人焕然一新。江耕耘资质不差,武功不低,只是二十岁以前都在山上,与鸟兽为伴,和虫鱼共生,实战经验严重不足。这几天对他来说可谓极好,仿佛把三个月的时间给快速过了一遍,江耕耘回忆、回味、专研、演化,取其长处毙其短处,亦仿佛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他一睁眼,整个人的精气神又都不一样了。
    收了心法,江耕耘长吐了一口气,气沉丹田,海纳百川,气是无行无色,别看丹田不大,可能容纳的,不止这天地之气。真正的修行永无止境,当你成为一方之霸,总有人也凌驾于你之上。你万人之上,可总在一人之下;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判官在侧掌管生死,可凌霄宝殿俯首称臣;你贵为玉皇大帝,可对元始天尊也得毕恭毕敬。这世上没有谁是最强的,亦没有能走完的路,只有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最大的事情。
    再次清洗了一番,江耕耘顿觉肚饿,马帮的人还在鼾头大睡,真把牢房当做自家一般无拘无束了。衙役也不曾瞧见,整个大牢里,醒着的或许只有他一人。大牢视线不暗,有几扇窗户能透进外面的光线,只是窗户都在牢房的外面,且小且少,牢房里大都是阴凉的,在这燥热的天气里,无疑是休憩避暑睡觉的好地方。他只能再喝上一大瓢水,拿水充饥。
    修炼过后,江耕耘倒也累了,他不知道此时张异和司马宗良在做些什么,或许是在帮他收集证据吧,但他在牢里也是有心无力,干脆养好精神,保持全盛体力。他就躺在草堆里,就着饥饿,睡着了。
    他是被衙役叫醒的,醒来时,牢内光线明显变暗,也没有点灯,十米外都快看不清人形了。
    “喂!江耕耘!醒醒醒醒!有人来看你了!”衙役使劲敲着关门的锁链,这样声音也就能更大一些,他便能说的小声一些。
    江耕耘迷迷糊糊醒过来,头脑一阵空白,实在是太困了。他享受着衙役的吆喝,让他逐渐清醒。有人来看自己了?会是谁?张异?不太可能。
    “恩人,我来看你了。”
    开口的是个姑娘的声音,江耕耘一听,这才看清,衙役的旁边还站着个人,提着个竹篮,跟他打着招呼。确实不是张异,是张异的妹妹,拥有二分之一混血胡汉血统的乌拉拉朵儿。只是此时的乌拉拉朵儿换了身素装,把头发盘起装做了男人打扮。
    “张……你怎么来了?”乌拉拉朵儿的名字太长,江耕耘一时没想起来,他倒是对张异的名字记得很熟,弓长张,算做大姓,而异又是异于常人的异,张异本就异于一般的店家小二,所以睡醒后的第一反应,他便把张异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叫做张姓了。他只是记得个张,也记得好像不姓张,尴尬一秒,他便懒得直呼姓名了。
    “谢谢差爷!不能进去吗?”乌拉拉朵儿指着牢房里面问道。
    “有规定,不能。就在这外面吧,也宽敞。”衙役特指的是牢房栏杆之间的距离,递些碗筷进去,是绰绰有余的,要是这牢房里关着个极瘦的小孩,倒快能随便进出了。
    “那谢谢差爷!辛苦了!您去忙吧。”
    “那好。记住!只有半个时辰!”
    “好。”
    看这架势,衙役明显是提前收了乌拉拉朵儿的好处,不然他这个平淡枯燥的工作岗位,怎会无端做起活雷锋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和之前收了钱之后是一副嘴脸。
    “你怎么来了?”衙役走远,江耕耘再次问道。
    “还不是来看看恩人您。听说牢里艰苦,就给恩人送来了些饭菜。”
    “这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外出也不安全啊?”
    突如其来被江耕耘这么一关心,乌拉拉朵儿一阵心暖,但随即说道:“你看我这不换了身我哥的衣服,不会有事的。哦对了恩人,您不会忘了我的名字了吧,我的名字有些长,您就叫我朵儿好了。”
    “来我们边吃边说好吧,你看我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
    “哦!关顾着聊天了。来恩人,我给您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乌拉拉朵儿把竹篮放下,打开,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菜香。江耕耘一看,这菜品真不错,鸡鸭鱼肉就差齐全了,要是有酒就更棒了。他盘腿坐下,就扯下一条鸡腿,仿佛是初次下山的和尚,吃上了梦寐以求的荤食,要是没有骨头,恨不得一口就吞下。
    恰巧一阵微风从窗户吹进来,把这香味吹到了隔壁马帮的牢房,马帮的人也早就饿的不行,这下再也不能淡定了。纷纷叫道差爷,言道自己饿了,差点引起骚乱。衙役没法,只能赶了过来,吴青州说他们也要吃大鱼大肉,没想到衙役点头说好,不过先得把伙食费交了。没有办法,谁叫自己要求这么高,吴青州只能忍痛割爱,拿出白花花近十两的银子,衙役一看高兴的合不拢嘴,忙道马上来马上来。
    江耕耘这边可丝毫不管马帮的情况,没有时间说话也没有思考,可把他饿坏了,连吃了两个鸡腿这才好些。
    “恩人您慢点,别噎着,喝口鸡汤吧。”
    江耕耘接过乌拉拉朵儿打好的鸡汤,不冷不热,一大口就喝个干净,这一晚鸡汤下肚,感觉全身舒畅。江耕耘抹了抹嘴,说道:
    “朵儿姑娘,你也别叫我什么恩公了,听着怪别扭的,我们年纪差不多,直呼其名就可以了。对了,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也只能做这些小事,还不知道如何报答恩人呢……”
    “嗯?!”江耕耘一个眼神,让乌拉拉朵儿不得不改其名号。
    “既然你跟我哥差不多大,那我就叫你耕耘哥好了。”
    “也好,一口一个恩人还真不习惯。对了,你怎么不吃啊?”
    “耕耘哥你吃吧,我已经吃了。我哥让我告诉你,”这是个秘密,说着,乌拉拉朵儿向前靠近了一些,江耕耘会意,身子也前倾了不少。“他们已经找了不少的证据,相信不出明天最迟后天,你就能出去了。”
    “这么快?”这点江耕耘倒是没有想到,这张异他们的办事效率,可真够快的。不过他倒也不太着急出去,这牢里挺好,清净,最适合练功了。“哦,出去后替我谢谢他们!说我出去后定会报答他们的!”
    “他们哪里需要你什么报答。司马大人为人公正,从不冤枉一个好人,而我哥呢,也是为了报答你,毕竟你帮过我们。”
    江耕耘停嘴想想,“该报答的。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你拿去给张异,也许能用的着。”
    “不用,”乌拉拉朵儿连忙推迟,“官府办事用不着什么银两,如果要用我们也有,不是之前还骗了你十两银子嘛。”
    说到这,乌拉拉朵儿看向江耕耘,江耕耘也正看着她,两人会心一笑,不过随即,两人都同时联想到了什么,又把目光挪开,不好意思。微弱的视线里,看不清谁在脸红,谁心跳在加速。沉默能把两人吃了,不允许继续兴风作浪。
    “那个,耕耘哥,你伤怎么样了?”还是早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乌拉拉朵儿解开尴尬,转移了话题。江耕耘一听,回答的也甚是流畅。
    “没事,没什么大碍,你看,好着呢。”说完,江耕耘还不忘活动活动胳膊,证明自己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其实还是有事的,怎么会不疼呢。
    “哦,没事就好。那耕耘哥,下次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提来。”
    “不用这么麻烦,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被江耕耘这么一夸,乌拉拉朵儿别提有多高兴了,而他的语气中也甚是关心自己。“那耕耘哥以后教我点武功就好了,到时我也行侠仗义,做个大侠!”
    “大侠不敢当,有时间教你些防身术。”
    “那好,我们可说定了?”
    “说定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聊了许久,这时衙役都回来了,衙役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肴,满满是赚钱的味道。
    “喂,你怎么还没走?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好,快走!快走!”
    被衙役这么一赶,乌拉拉朵儿才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开,江耕耘也吃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天色也不早了,朵儿姑娘你先回去吧,谢谢你的菜肴,真是美味啊。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那耕耘哥我就先回去了。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出去的。”
    乌拉拉朵儿走后,江耕耘这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吃的太饱,有些撑的。
    “喂,差爷,我要上厕所。”
    “上厕所不用汇报。你的牢房里都可以尿!”
    被衙役这么一说,先前江耕耘倒没闻见,这下,不知哪来的尿骚味,和菜的味道纠缠在一起。
    “二狗子,这吃饭了,你撒什么尿?存心找事啊?”
    江耕耘听见吴青州的声音,仔细一看吴青州正数落他一个手下。那名叫二狗子的马帮土匪,只见尿完后便摸摸脑袋,露出一口龅牙说道:
    “嘿嘿,二当家,这吃饭前先腾腾肚子,待会才吃的多。”
    “你妈的,刚才怎么不尿?非我们吃饭的时候才尿?真是晦气!”吴青州忍不住骂了一句,这都什么手下?
    “兄弟们,吃饭!”
    吃饱喝足,江耕耘又继续修炼起心法,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比别人更多的修炼,来缩短复仇的时间。他们江氏一门,在十多年前被仇家灭门,幸好他被江家故友也就是他师父所救,才逃过一劫。他对于灭门一事历历在目,一闭眼就像是昨天的事,他下山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大半夜了,大牢里突然吵闹起来,人员开始躁动,甚至有开锁的声音。江耕耘不知何时已经盘坐睡着,这一番响动把他惊醒,他睁眼一看,大牢里点着火把,马帮的牢门已经开了,大多数人也才刚醒,不知怎么回事?
    “兄弟们,大当家来救大家了!”开门的马匪刻意压低着声音说道,被关的人一听,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大当家来了,有救了有救了,赶紧走。”
    “我就知道大当家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大当家真是讲义气。”
    被救的人也尽量压低着音量,这大半夜的,凡是弄出一点声响,都可能被别人听见。但他们的语气中,莫名多了一些兴奋,和一些自由。
    “大当家,怎么您亲自来啦?这种小事根本不用您亲自出马的。”吴青州站在一位中年人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位中年人,正是马帮的大当家——马英勇,一脸横肉,倒没留胡子,太阳穴青筋暴起,显然是内家高手。
    “小事?我弟弟跟你出来死了你他妈说还小事?妈的,你怎么做的二哥,连你三弟都保护不了?他妈的!谁这么大胆子刚伤我弟弟性命?”
    马英勇一阵劈头盖脸的骂向吴青州,平时嚣张的吴青州哪敢还嘴,此时的吴青州是面露难色悉心受教,但他心里却是笑意不停。骂吧,该你发火,到时候和江耕耘两败俱伤,有你哭的!心里这么想的,但他嘴上没有表露出来,他说道:
    “大当家,就是他,江耕耘,就是他杀了三弟,杀了三当家呀!”吴青州不仅能耍些小聪明,还是个演技派,话说到后面,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差那么一点就哭了出来。他把对江耕耘的憎恨,对痛失三弟的心痛,表现的淋漓极致。
    “哦?”大当家马英勇大步走了过来,一双铜锣大眼,仿佛是要把江耕耘给瞪死。江耕耘盘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马英勇,瞧他要做些什么。
    “你就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江耕耘没有说话,他懒得去解释,解释也没有用。
    见江耕耘没有回答他,马英勇又继续说了一遍。
    “你就是杀害我弟弟马武勇的凶手?!!”
    江耕耘还是没有说话,虽然他感觉到马英勇语气不对,接近暴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就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呀!”
    这马英勇被气的不行,果然暴走,一声暴喝,把丧弟之痛的愤怒发泄了出来,只见他浑身发力,一双手掌击在了牢房的木栏杆上,“咔嚓”一声,木质的栏杆断成几截,木屑横飞,好端端一道木栏,就被他硬生生劈成一道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