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终于醒了!”床榻前,老康头将手中的药碗搁在一旁,欣喜的站起身,将躺在床上的孟子峰缓缓的扶起坐在床上,背后垫了一个靠枕。
孟子峰双眼惺忪,看了老康头一眼,“老康头,这是哪儿啊?我……已经死了吗?”
“哎哟,少爷,您说什么呢?您怎么会死呢?”老康头急忙回答道:“这儿就是在您府上啊!您在自己的房间里呢!不信你看看!”
说着,老康头对着屋子里指了一遍。
孟子峰顺着老康头的手指,打量了一遍屋子,这才讪笑道:“果然是在自己屋里,看来,我还真是睡糊涂了!”
“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这是……睡了几天了?”
老康头急忙将药碗递给孟子峰,说道:“是孟总管带人把您给背回来的,您啊,已经昏睡了足足三天了!”
“什么?三天?怪不得这肚子咕咕叫呢。”孟子峰惊道,旋即双手捂着肚子,尴尬的一声哂笑。
老康头闻言,笑着一拍脑门,道:“哎呦,您瞧我这脑子,少爷您请稍等,我立刻叫厨房给你做些清淡饭食!”
“嗯!”孟子峰点头一笑,旋即朝着屋里忘了一眼,问道:“对了,青叔呢?怎么没看到他?已经回凤阳了吗?”
“这……”老康头顿时一怔,表情复杂的看着孟子峰,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了老康头?”孟子峰疑惑的看着老康头。
“少爷……孟总管他…他…”老康头一脸的为难,语气哽咽。
孟子峰眼神一凝,“他怎么了?”
老康头被孟子峰喝的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孟总管他死了。”
“死了,怎么会?”孟子峰一脸呆滞。
老康头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们是在东厢房的密室里头,发现他的尸体的。我们发现的时候,孟总管面色青紫,皮肤臃肿,脸色狰狞,大睁着两只眼睛,非常的吓人。而且,那密室里面似乎有一个地下储藏室,地道入口大张着,我和几个家丁进去瞧了瞧,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似乎有被人盗窃过的痕迹。”
“什么?密室被盗了?”孟子峰震惊的站起身来,一把扯住了老康头的衣领,等到后者点头确认之后,孟子峰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孟子峰双手抱着脑袋,不断的唉声叹气,“报官了没有?”
老康头急忙回答道:“已经和杜轩杜大人打过招呼了!”
“嗯!”孟子峰站起身,走向了门外:“老康头,陪我到密室去看一看!”
“少爷,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走吧。”老康头急忙阻拦。
孟子峰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说完,继续朝着门外走去,突然,门外“砰”的传来了一声巨响。
随之,门外院子里响起了丫鬟们的叫唤声,整齐的步伐声,还有奔跑时身上铠甲相互撞击产生的金铁交击之声。
“哐啷!”
卧室的门被人从门外一脚踹开,近百名身穿黑金色铠甲的卫士,顿时涌了进来。
“源叔?”孟子峰看着这一百来号官军,然后,最终目光聚集在了这些官军中站在最前方的一道身影上。
孟源看了孟子峰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支令箭,说道:“奉知府大人御令,捉拿罪犯孟子峰到衙,问案行刑!”
“什么?”孟子峰瞳孔一缩,心头顿时一沉,问道:“源叔,怎么回事?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你要逮捕我?”
“抱歉,公子,这是老爷的命令。恕末将得罪了!”孟源收起令箭,然后轻轻地抬起右手,手掌向前轻挥了一下:“绑了!”
身后,顿时走出了两名卫士,手中拿着镣铐和枷锁,迅速的走上前,将孟子峰制住,然后将枷锁戴在他的身上,用镣铐固定住了手脚。
“带走!”孟源一声冷喝,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身后的那些卫士也是紧跟在他身后,孟子峰被两名卫士押着走出门去。
“少爷!少爷……”身后,老康头急忙追了上来,一边惊呼,一边慌忙的抹着眼泪。
孟子峰挣扎着转过身,大声说道:“快……快去凤阳找我娘,让她赶紧来救我。还……还有,立马飞鸽传书通知于叔和王伯,让他们赶紧来五河劝阻我爹,要是晚了,本少爷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少废话,快走!”压着他的那两名卫士顿时扯了扯他的身子,强行将他带出孟府。
“是是是!少爷,老奴记住了!”老康头远远的朝孟子峰大喊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着手去准备了。
五河县衙。
县令杜轩、捕头严少盛还有县里的其他捕快、县丞全都汇聚在衙门口。
“县爷,孟大人到了!”突然,不远处的街市之中,一名捕快骑着快马赶到这里,口中大呼。
“快快快!你们快随我到街口迎接。”杜轩转过身,着急忙慌的挥了挥手,然后带着严捕头和一班捕快,飞块的跑向不远处的街口。
一到街口,杜轩便看见,街道远处,尘土飞扬,嘶鸣滚滚,足足一千多人的马队,转瞬即至。
为首一人,正是辞别铁家庄父老之后,赶回五河的孟通。
“五河县令杜轩,率领合县衙署,恭迎知府大人到衙!”
杜轩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在地上跪了下来,例行叩拜上官。
在他身后,那些捕快等也全部跪下。
“起来吧!”孟通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随意的说了一句,便带人走过衙前大街,直入县衙而去。
身后的那些卫军,立刻分散站岗,将县衙前的所有街面全都控制了起来。
杜轩脸色一变,急忙站起身,率领手下的人也随后走进了县衙。
孟通进衙,吩咐下属把住县衙各个角落,然后毫不客气的走入县衙内堂,双手扶着公案,缓缓坐下。
“啪!”
手中惊堂木一拍,孟通厉声大喝:“黑影卫、墨神卫麾下众军听令!”
“在!”下方,那些值班卫军立刻出班应答。
孟通微微点头,道:“速将近日所访蒙冤受害之百姓,传讯到堂,与罪犯孟子峰当堂对质!”
“谨遵钧令!”
公堂之内,只留下了二十来名卫士守卫,其余人,全部跑出公堂,到县城各处去传讯相关的受害百姓。
看着卫士走出县衙,孟通眼神一凝,看向站在公堂下面瑟瑟发抖的杜轩,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将杜轩及一众捕快吓得浑身一抖。
“杜轩,你可知罪?”孟通看着杜轩,一声大喝。
杜轩吓了一跳,脚下一软,直接在公堂下面跪了下来,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下官惶恐,不知知府大人所说何罪?”
“哼!”孟通冷哼一声,道:“我儿子峰,在这五河县城强凶霸道、祸毒百姓、为害一方,你身为一县之长,百姓父母官,为何不加以阻止?不向上官朝廷报告?反而助纣为虐,欺压良善?”
“这这这……”杜轩跪在公堂之下瑟瑟发抖,惊呼道:“大人,下官冤枉。孟少爷……他是您的公子,下官纵然有天大的胆子,又哪敢和他作对呀?至于大人您说助纣为虐,那就更加谈不上了,我也知道孟大少爷平日里做的是有些过分,但我也时常宽言劝阻,奈何大少爷他……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啊,反而屡屡责怪下官多事,扫了他的雅兴!至于向上官朝廷隐瞒不报,那也并非是我所愿,而是我根本就不敢报啊!”
“哼!纵然你有千万理由,也逃不过县城百姓的雪亮眼睛。近日,黑影卫进城暗访,所听所闻,都是你及衙下属僚帮助孟子峰,为祸欺压良善之事,难道你还不想承认吗?莫非你真以为本府可欺不成?”孟通大声呵责,惊堂木猛拍,吓得杜轩一动都不敢动,浑身发抖。
杜轩突然抬起头,震惊的道:“什么?这几日,县城里突然出现的那些头戴黑斗篷的黑衣人,都是大人您所派?”
“不错!”孟通点头道:“那些黑衣人皆是我凤阳府下黑影卫的卫士,奉我的命令入城暗访。若非如此,我怎知你在这五河县,究竟是如何的强凶霸道?”
“左右!”孟通一拍惊堂木,看了一眼公堂下方,喝道:“将杜轩头上乌纱摘去,革职查办,待审讯完罪魁孟子峰之后,再行发落!”
“是!”
公堂下,同时站出来几位卫士,将杜轩头上的乌纱官帽摘了去,连同官服一同脱了下来,押出了公堂。
捕头严少盛和县丞也并未阻拦,只是心急如焚的待在一旁,眼神慌乱闪烁,唯恐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罪犯孟子峰带到!”
突然,衙门外面,传来了一声高呼。
孟通抓着惊堂木的右手猛然一紧,那之前从容不迫的眼神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与忐忑。
接下来就要审讯的这个人,就是五河县诸多冤案之中的被告罪魁。
五河县城之中的百姓,几乎有一半都遭受过他的欺压,有的百姓甚至惨死在他的凶威与刀口之下。
五河县内的街市,只要有这个人的出现,百姓们瞬间都会跑的没影,远远的躲开。而避祸不及的,就只能自认倒霉。
而这个人,却正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孟子峰。
“峰儿啊!”
此刻。
孟通的心,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