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艾佳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靖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你也知道，我恨他，而且我妈妈也不会同意我见他。可是……可是，我好想见到他，我想去。”
    “你是说，你想瞒着阿姨过去？”贾靖的声调提高了。
    “嗯。靖靖，你能陪我去吗？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讲，要我一定要过去。”
    “他什么时候给打的电话？”
    “就是刚才。我已经答应他了。我好害怕，你一定要陪我，我一个人不敢过去，那种宴会，想想我都觉得好可怕，怎么办？我连参加宴会的衣服都没有。”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我刚从家里出来。今天是周六，我爸我妈都去画廊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接到他的电话，我就出来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靖靖，我，我心里好高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还说有话要跟我说，我真的没法拒绝。
    你说，他会跟我说什么？他似乎很着急，可是他对我说话的声音，好温暖。”
    艾佳终于没忍住，泪水漫过眼眶，轻轻啜泣。
    “靖靖，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应该不会像继父那样喝醉了就对我和妈妈拳打脚踢，对不对？
    妈妈虽然恨他，一个字都不愿意提他，可是，我从她的日记里，只看到她的幸福，她的彷徨和无奈，没有一个字是商权的坏话。
    我能看出来，到现在，妈妈还爱着他，只是她很小心地隐藏着。
    他肯定不是继父那种男人，不然妈妈为什么没有爱上继父。虽然我也恨他，可是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应该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
    他看起来是那么温文尔雅，那么有教养，就算他对我很冷漠很绝情，说的话也那么可怕，但他一定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动手打人。
    而且，他的微博里，有那么多的生活照，都是他跟他的孩子们在一起拍的，他一定是个很爱孩子的男人……一个爱孩子的男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就算他坏，他的内心一定也是善良的，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对不对？
    上周他跟我说，让我考虑下礼拜搬到他那里住，我一直犹豫，也没敢告诉妈妈。
    可今天，他就给我打电话了。他找我，会不会是这件事？靖靖，如果他让我跟他回家，我该怎么办？我要答应他吗？我好矛盾。
    我想去，可我舍不得妈妈。但是，我实在不想在那个家待下去了，继父总是打我和妈妈，我想让妈妈也离开继父，我想让他给妈妈买房子住，可是，我以什么什么身份向他提要求？妈妈又以什么身份接受他的东西？
    靖靖，我的心好乱，我想要妈妈，也想要爸爸，他们两个人，我都不想失去。”
    贾靖握着手机，静静地听着，眼圈也红了。
    “佳佳，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艾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兴奋地说道，“我看到了，前面就是鸿业集团的大厦，我怎么走到这里了？靖靖，我在鸿业大厦的马路对面等你，好吗？”
    “好。你别走，我马上就到。”
    贾靖看一眼身旁的李烨霖，他也正望着她，眉头微颦。
    “怎么了？”
    “我要出去一趟。”
    她简要地复述了艾佳的话。
    “走吧，我陪你过去。”
    李烨霖嘴角微弯。商权，终于要见面了。
    ……
    灿烂的阳光下，鸿业大厦高耸入云，宏伟的玻璃幕墙闪着淡淡蓝光，犹如一座艺术品。
    空旷的街头，到处都没有艾佳的身影。
    贾靖隐隐不安，赶紧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艾佳刚挂断贾靖的电话，就见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了路边，副驾驶位下来一名高大的陌生男子，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谁？”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请问是艾佳小姐吗？”
    那人问得彬彬有礼，嗓音洪亮。
    艾佳眨了眨眼睛，怯怯道，“我是。”
    “请上车吧，商总让我请您过去。”男人说道。
    艾佳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瞥了眼路边的黑色轿车，似乎就是上次与商权在英霖酒店外见面的那辆车。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同意了。
    宽敞的后座只有她一人。
    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男人严肃沉默。
    手机没电了，她换了块电池给贾靖打过去，只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佳佳，你在哪里？”贾靖几乎是喊着问道。
    “你这么快就到了？”惊讶之余，心中充满了暖意。“商权派人来接我，我在他的车上，我可能会先过去见他。你先去酒店等我好吗？求你了，一定要去。”
    贾靖立刻同意了。
    挂断电话，她望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街景，神思恍惚，觉得这一切好像是梦。
    她不敢问他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她想，应该是去见商权吧。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贾靖曾取笑她的话，就算别人把她卖了，她还会替人家数钱呢。
    呵呵，她对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笑了。
    他不是别人啊，是她的亲生父亲。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栋美容沙龙的楼前。
    黑白相间的色调，高贵而低调，从门面的装饰看，这是一家顶级美容沙龙，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
    副驾驶位的男子下了车，优雅地替她打开了车门，单手扶着车顶。
    “请下车。”
    “谢谢。”
    她有些受宠若惊，抬脚迈出了车门。
    这时，一名站在沙龙门口的美艳女子立刻朝她走了过来。
    女子曲线玲珑，一身典雅的旗袍，笑颜如花，很快款款走到了她的面前，接着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
    “请跟我进去吧，都为您准备好了。”她的声音银铃般动听。
    她错愕地盯着女子，“请问你是？”
    “商总的秘书亲自过来，让我招待您。”
    “哦。”
    她懵懵懂懂地被挽着朝沙龙走去。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眼路边，那辆车依然安安静静地停着，像是在等候她，她稍稍松了口气。
    三个小时后
    艾佳站在镜子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里的女人，淡雅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鼻子十分标致，嘴如樱桃般小巧。身穿一袭金色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灿灿生光，衣料是极为光滑的丝绸，贴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头发编成样式华丽复杂的长辫，里面夹杂着金丝，也是灿灿生光，分外夺目。
    这是自己吗？
    这是父亲送她的礼物吗？
    她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想要压住将欲喷薄而出的强烈情绪，是喜悦？还是惶然恐惧？她感到迷茫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