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只听得四周封闭的院落里瑟瑟的风声,还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本该回房睡觉,可他站在贾靖的房门外面,垂眸安静地盯着紫红门板上精雕细琢的龙凤花纹,心也跟这夜色一般,静如止水。
脑海中,全是今日晚宴时贾靖明眸巧笑的模样,看着她不慌不忙地应对从容,看着爷爷奶奶中无法再掩饰的欣赏与喜爱,他的心也被幸福填满了。
这个女人,似乎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遇到什么人,什么样的阻碍,总是能够淡然面对,不急不躁,轻轻松松就能摆平。
想到二婶当时的表情,他不禁勾了勾唇。
这时,他忽然听到屋里传出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向门靠近。
一步步,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她还没睡?
他抬起头,心跳开始加速。
脚步声渐渐清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的内侧。
他屏着呼吸静立。
门始终没开。
他抬起手想要敲门,可手指刚刚碰到冰凉的门板,又顿住了。
门里面,贾靖已经脱了外套,穿着毛衫长裙,手里拿着手机,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刚刚输入了快捷键1,但她没有拨出去,只是看着看着,唇边便扬起了笑容。
这一天,她的耳中总是响起白天去影院的路上,李烨霖对她说的那句话:“除了你,没人能阻止我娶你。”
又橫又拽的嗓音,却异常认真。
他用实际行动向她证实了,他确实做到了。
如若不是他说服了他的爷爷奶奶,她今晚怎会站在这间屋里?这枚希望之星钻戒,此刻又怎会仍戴在她的手上?
除了她?
呵……她怎么可能离开他?
她不会。
除非,是他让她离开。
空气静凝,满室清冷。
她一只手扶着门,站了一会儿,打消了推开门出去散步的打算。
她轻盈地转身,回了屋。
凉凉的月光透过精致镂空的窗棂,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亮白如雪。
门外,李烨霖听着贾靖轻快的脚步声又进了屋,眼中不由现出暖暖笑意。
他把手插进裤兜里,仰头看了眼门上悬着的古铜铃铛,静默片刻,转身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李烨霖来到贾靖的门外,刚站稳,门就开了。
贾靖一身清清爽爽,脸上不施粉黛,倒显得越发端庄秀雅,一双宛如点墨的眼睛更是清亮透彻。
看到李烨霖,她先是一怔,接着莞尔一笑。
“呦,李少起得真早。”她打趣道。
果然,李烨霖漆黑的眸变得更沉,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
“叫我什么?”
贾靖眨了眨眼,“李少啊,难道我叫错了?”
“错了,改。”他言简意赅,唇已经贴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唇还带着清晨的凉意,呼吸间,却是滚烫如火。
她心中一慌,眼角的余光四下扫视,低低地警告道,“喂,这是在爷爷家!”
他沉沉一笑,幽沉的眼神盯着她,“改。”
说完,他的手臂猛地收紧,揽着她纤瘦的身子,把她完全揉进了他的怀中,毫无顾忌。
贾靖惊呼一声。
卧槽……
“你先放开我。”无论被谁看到,她都觉得很惊悚。
“改。”
低低慢慢的嗓音,慵懒而温柔,却也充满了少爷脾性。
似乎发现她无意改口,他的唇立刻压了下来,舌迅速侵入,狠力地纠缠着她的舌,吸吮着她馨芳。
贾靖吓了一跳,想要推开他又推不开,急得挣扎道,“霖……有人……”
他火热的舌忽然一顿,接着他抬起头,漆黑的眼写满了得意的趣味。
“乖,再叫一次。”
他的气息清浅,手却将她的腰扣得更紧。
贾靖满脸通红,卧槽……混蛋啊,上当了!
她瞪着他,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李烨霖唇角微弯,声音低沉温软,“靖。”
贾靖微怔,望着李烨霖,忽然就愣了神。
“靖。”
他再次轻声低唤。
漆黑的眸如此近,她清晰地看到倒映其中的自己的脸。
她的心忽地软了一下。
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当他的吻落下来时,她乱了呼吸。
过了很长时间,她靠在他的臂弯里,在他的耳旁,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轻唤他的名字。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呼吸深沉,胸膛起伏,却笑了。
那笑,依然如昨日晚宴时那般清朗动人。
……
早上,李烨霖带她先去给爷爷奶奶请了安,虽然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但是在李家,这些祖辈留下来的基本的礼仪还是一直延续了下来。
贾靖毕竟还不是李家人,只是口头获得二老的承认,自是不必像李烨霖等晚辈那样严格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她在一旁看着,唇边含笑。
陈慧茵慈和地笑着,打发了几个儿女后,对李烨霖和贾靖道,“你们两个小的迟些再回去,等中午和老沙两口吃顿饭,再走。”
李烨霖和贾靖心中明白,这是想要为他们二人积累人脉,为他们将来铺路,尤其是李烨霖,已经参与李氏集团的管理,与银行打交道是少不了的。
两人恭敬地点头应了,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聊了几句后,便也退出去了。
餐厅里,除了贾靖和李烨霖,还有李昌岚夫妻和李昌煜,老二一家没来。
李昌岚一如昨日,笑容温和,坐在贾靖的身旁,轻松地与她聊着家常,询问她家中的几位长辈。
贾靖一一作答,也提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每每想起爷爷,想起那双冰冷的眼睛,那双冰冷的手,她都止不住心底发寒。
即便奶奶对她也不好,但奶奶不会像爷爷那般冷漠,从骨子里的冷漠,仿佛她根本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孙女。
他口口声声说,是她克死了她的父母,克死了他最心爱的儿子。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哪怕是恨,也不比奶奶那样的灼灼逼人。
他的恨,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更深的仇,对她的仇。
她苦涩地咽了口清粥。
“想什么呢?”
一旁,李昌岚将一碟牛奶软饼搁在了她的面前,关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