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靖望着艾佳，这个娇柔纤细宛如一株小草的女孩，此时却是顽强倔强，淡淡的笑里，透出坚韧的力量。
    她抿唇一笑，“好！”
    艾佳闻言，立刻露出她熟悉的笑容，腼腆却坚定，接着把酒一饮而尽。
    酒，有时真是神奇。
    它能让人放下种种顾虑，敞开心扉，拉近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排解郁结心中的矛盾和困扰，让两个人在酒中洞察彼此的内心，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真心换真心。
    从没有什么时刻，让艾佳觉得，酒，竟也是好东西。
    不再怀疑和犹豫，她突然意识到，在那件事上，或许一直是她自己画地为牢，小看了贾靖的心胸，也低估了她们之间的友情。
    将酒饮尽，她伸手去拿酒瓶，另一只手恰好也伸了过来，覆在了她的手上，滚烫。
    “我作陪！”
    林哲豪在她愣神的功夫把酒抢了过去，哗哗地倒了一杯。
    看着林哲豪垂眸倒酒的模样，完美的轮廓却是那么孤寂而落寞，她心中一阵酸涩。
    林哲豪倒完酒，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下不为例！”
    说完，他仰头将酒饮尽。
    艾佳呆了呆，这四个字，犹如重锤字字敲在她的心头，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她飞快地看了眼贾靖，就见贾靖半杯酒下肚，脸色酡红，正双手拄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透彻的双眸，是她熟悉的信任和暖意。
    那枚闪亮的戒指如此耀眼，刺入她的眼中，她心中又是一阵激荡。
    她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倾身朝向林哲豪。
    “林哲豪，这杯我敬你，希望你获得幸福。”
    说完，她闭着眼睛干掉了杯中的酒。
    酒喝得多了，也就不觉得辛辣难耐，反而体味其中的香甜，越发醇厚。
    林哲豪扯唇笑了笑，笑不达眼底。
    “谢了。”
    他将皇家礼炮的酒瓶拿过来搁在自己旁边，把香槟推到艾佳面前，“别喝我的酒。”
    霍艳秋噗地笑了。
    艾佳却笑不出来，她分明看到林哲豪眼中几乎掩饰不住的深痛和绝望。
    林哲豪察觉了艾佳的洞悉，淡淡地笑道，“这一瓶酒还不至于灌倒我，再来一瓶就说不准了。”
    话音刚落，霍艳秋高声道，“再来一瓶皇家礼炮！”
    满桌人哈哈大笑，艾佳垂下了头，林哲豪嫌弃地看了眼霍艳秋，身子往后一靠，又靠在了椅子上。
    “死女人。”他嘟囔道。
    贾玲搂住霍艳秋的脖子，笑问，“光是喝酒没意思，咱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霍艳秋立刻眼中放光。
    “小猪快跑！玩过没？”
    “别告诉我，是数猪肘子的白痴游戏！”
    贾玲一怔，哈哈大笑，“你怎么知道？”
    “幼儿园小朋友的游戏，没兴趣。”霍艳秋想了想，瞟了李烨霖和贾靖一眼，“要不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上次在浮光会所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至今记忆犹新。
    乔轩立刻赞同，这时就听林哲豪慢条斯理道，“无聊，不玩。”
    “你不玩拉倒，咱们玩！”
    霍艳秋兴致勃勃，招手叫服务生送来了骰子。
    两圈轮下来，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林哲豪自斟自饮，又喝了两杯酒。
    身旁，李烨霖和贾靖两人也没跟大家一起玩游戏，李烨霖给贾靖叫了一壶菊花茶，两人低声地聊着天，偶尔，他能听到贾靖口中冒出林娜这两个字。
    那个林娜，他几乎忘了长什么样子。
    他曾在李烨霖以前用过的手机里看到林娜的视频，林娜拎着长狙，大家都以为是真人cs。
    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那天贾靖从李烨霖的病房出来，残泪犹存，却说是迷了眼。
    他猛地将杯中酒饮尽，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没人。
    按下龙头，他捧着冰冷的水，不停地冲刷着自己的脸，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雪白的盥洗池里。
    他的眼前，总是晃着李烨霖亲吻贾靖戴着戒指的手指的场面，这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
    他双手撑着柜子的边缘，低垂着脑袋，呼吸越来越沉，不知怎么就哭出了声。
    裤兜里的手机又开始嗡嗡震动起来。
    从昨天开始，他的手机就不停地有女生打来电话，但他都没接，全都拉了黑名单，可直到现在，仍有电话打进来。
    他边哭边笑，他真是活该！
    他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流泪！
    胃中一阵阵翻滚，他忍了几次，终于没忍住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他觉得自己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整个口腔都是苦的，他不禁又笑了起来，越笑，泪就越是不停地流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他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洗了把脸，望着镜子深吸了几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艾佳靠着墙看着他，脸颊通红，眼睛却是清澈明亮的。
    这女人又想干什么？
    他看了艾佳一眼，神色不变地转身就走。
    刚拐进酒吧里面，他一抬眼，远远地就望见贾靖对李烨霖弯唇一笑，又说了什么，李烨霖搂住她的肩膀，低头吻了下去。
    他挪开了视线。
    这时，兜里的手机又不屈不挠地震动起来。
    草！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关机，却看到屏幕上闪出的名字竟是父亲。
    他懒懒地靠在墙角，接通了手机。
    “喂，老爸，什么事？今天是平安夜，节日快乐。”他声音平静。
    电话那头林淞微愣，微笑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知道祝老爸快乐了？”
    林哲豪哼笑了一声，“应该的，到底什么事？我跟朋友在外面玩呢。”
    林哲豪跟父亲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幼年父母离异这桩事他早就看开了。男女间你情我愿，不合就散，没必要强求。
    也正因如此，他看淡爱情，婚姻？更是无所谓，联姻也好，不婚也好，他都不在乎。
    但现在，他却愿用一切换与贾靖相携一生。
    “还是上次问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林淞问道。
    林哲豪把手插进裤兜，转头朝贾靖那边看了一眼，再次刺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