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式简洁大方的白金戒指，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名牌，尤其是表面造型如水波纹般镶嵌的碎钻，在灯光下更是璀璨夺目。
    修长的拇指抚过那枚戒指，顿了顿，立刻遮蔽了它的华光。
    想起在酒吧门外听到林哲豪的话，他心中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戾气，清俊的脸庞在这一刻变得极冷、极淡。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攥着贾靖的手突然收紧，用力一拉。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带着甜甜的味道。
    他眉头一蹙，脸上寒意弥漫，她今晚究竟喝了多少？！
    在这忽明忽暗的嘈杂喧嚣中，他一低头，清晰地看见了贾靖眼中的震惊。
    她醉了，却依然敏锐。
    正如她一直以来，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的警醒与防备。
    心头漫过一丝疼惜。
    这女人……
    他眉目不动，与贾靖的视线一对，便立刻移开了目光，然后手臂一展，直接扣住了她的肩膀，提步径直朝大门的方向走。
    这几年，生或死，杀人或者救人，他渐渐麻木。
    只是午夜梦回，他睁开眼睛，望见的，是一片漆黑的没有终点的前路。
    眼前，偶尔会闪出恩师们的音容笑貌，耳中，也会响起他们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话。
    但他早已渐行渐远，不是当初那个他。
    周围仍旧喧闹，到处都是重叠的人影。
    他的心一片宁静。
    他要带她离开这里。
    他要她。
    他不想等了。
    寂静的双眼，仿佛令整个世界都阴暗下来。
    臂弯下的女孩，浑然不觉，只是抬眸笑意晏晏地盯着他，脚步有些踉跄。
    她身上的热度，让他微微失神。
    马腾和小城等人虽然也在随着音乐舞动，但视线始终不离慕皓泽。
    看到慕皓泽准备带贾靖离开，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他们所熟悉的隐隐杀伐，他们立刻绷紧了神经，互相交换了眼色。
    马腾伸手拨开人群，想要给慕皓泽开出一条路，就见李烨霖和吴思铭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刺眼闪烁的灯光照在李烨霖苍白的脸上，他紧抿着薄唇，漆黑的眼睛盯着贾靖，接着缓缓望向慕皓泽。
    唯独没去看慕皓泽紧扣着贾靖肩膀的手。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对，已然都没了笑意。
    沉默的对视后，李烨霖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来，挡在了两人的前面。
    震耳的音乐还在继续，周围也都还是那些人，但气氛陡然间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人群中，有些人正在朝他们悄悄靠近。
    李烨霖就这么站在了贾靖和慕皓泽的面前，望着慕皓泽沉缓一笑。
    “慕总，别来无恙。”
    说完，他不再理慕皓泽，好像刚才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简单问候，接着他幽沉的视线立刻转向了贾靖。
    自从慕皓泽刚才出现在她的面前，贾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这次，她有些怀疑。
    酒精的麻痹，让她的神智有些恍惚，看到李烨霖，她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她立刻伸出手，牵住了他的手，笑道，“你不是不来吗？看，你运气多差，快结束了。”
    不经意的一句玩笑，却让李烨霖心头莫名一跳。
    他低头看着她，低笑道，“我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又拽又橫的嗓音，穿透嘈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慕皓泽和贾靖的耳中，
    贾靖一怔，噗地笑了。
    “好了，不跟你争了，你看看，谁来了？是个惊喜对不对？”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慕皓泽，慕皓泽神色不变，依然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慕皓泽，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都没告诉我和玲玲？”
    她笑靥如花，生动的脸，眸如繁星。
    慕皓泽静默了片刻，“今天刚回来。”
    贾靖到底还是有些醉了，没怎么留意扣在自己肩上的手在慢慢加大力度。
    她眉眼一弯，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待会儿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能有你在身边，这感觉真好。”
    慕皓泽一怔。
    他不动声色，“为什么？”
    心中绷紧的弦，已经开始松动。
    贾靖依然没心没肺地笑着，“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
    慕皓泽看着她，清澈的眸，慢慢融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不生气，你说吧。”他轻声道。
    贾靖想了想，嘿嘿一笑。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太矫情了，想想都已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了，不说了不说了！走，跟我去喝酒。”
    望着贾靖贼兮兮的笑，慕皓泽忽地也笑了。
    “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贾靖无奈，对他招了招手，让他把头低下来。
    慕皓泽依言俯下头，就听贾靖对着他的耳朵道，“在我心里，你跟我的父母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不管他们是在国外还是在家，总会收到很多很多朋友寄来的贺卡，我也会祝他们节日快乐！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你来了。
    慕皓泽，祝你圣诞快乐！”
    轻柔的嗓音，透出某种沉重的情绪，这情绪同样攫住他。
    这一刻，贾靖的这番话，仿佛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似乎也只有他们两个能懂得这份情，分享这份情，血浓于水的情。
    哪怕他们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的父母，再次成为他与她之间联系的纽带。
    静了几秒钟。
    他扣在贾靖肩上的手落了下来。
    他低声道，“谢谢，也祝你节日快乐。”
    他给马腾递了个眼神。
    马腾会意，打了个手势，悄然靠近的人立即停了下来。
    人群里，投来一双双惊讶的目光。
    原本，对付李烨霖等人只需要小城五人即可，但欧阳岚清下了令，显然是想要做得滴水不漏。
    可现在，怎么又停了？
    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铿锵激昂的舞曲戛然而止，林哲豪笑着把麦克插回去，目光习惯地寻找贾靖的身影。
    喝彩声和口哨声淹没了一切其他声响。
    李烨霖和慕皓泽两人的气氛暗涌而又微妙着，而从其他人的角度，只看见贾靖挽着李烨霖的胳膊，与慕皓泽寒暄叙旧，似乎谈得很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