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妮柔美生动的脸转向贾靖，曲线完美的唇一勾，笑了。
    “你们姐妹俩长得不像啊，刚才看到你们，没想到miss玲是你的cousin，”说着，她又耸了耸肩，“不过，这天下的事儿谁知道呢，看着长得挺像的人也不一定有血缘关系，长得不像的说不定反而是直系三代。”
    这话，让贾靖蓦然想起了洛嘉明和吴思铭。
    往昔的记忆排山倒海涌入了脑海中。
    酸楚、痛惜、懊悔、坚定诸多情绪一下子让她失了神。
    夕阳如血，那日站在山顶，凝视着艳丽的晚霞，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要重活一遍，为了大伯，为了洛嘉明，也是为了她自己。
    出国的信念，这一刻突然变得更加坚定。
    李烨霖……李烨霖……
    她把手揣进外衣兜里，握着冰凉的手机，她想立刻给李烨霖打过去，想要立刻见到他。
    这时梅兰妮仍微笑地看着她，轻柔的嗓音听起来是那么令人舒心。
    “靖，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她盯着贾靖的脸，眼中闪着光，“magical！越看越像！不过她从来没来过中国，以后也不可能来了……”
    “梅兰妮，你先回去。”
    慕皓泽口气淡漠地打断了梅兰妮，看了她一眼，“马腾呢？”
    梅兰妮神情一凛，收起了笑容。
    “他把我从机场送到这儿就走了，让我等你。”
    “钥匙。”
    慕皓泽把手一摊，目光已不似刚才那般温和，变得淡而冷。
    梅兰妮把车钥匙给了慕皓泽，立刻跟贾靖和贾玲打了招呼，识趣地离开了。
    “上车吧。”慕皓泽掐灭了烟，把烟弹进垃圾桶。
    贾靖和贾玲进了车后座，这是贾靖第一次坐慕皓泽的车。
    宽敞的车厢，精致奢华的车饰，跟李烨霖的车感觉完全不同，少了分激情狂热，显得清冷而空旷。
    空气中，似乎也飘着淡淡冷沉的味道。
    慕皓泽刚才的变化，她和贾玲都有所察觉，不由自主地沉默下来。
    坐在驾驶位，慕皓泽转过头看着她。
    “靖靖，我有些事要处理，今天恐怕不能带你们去蓝湾看豆豆了。”
    “好，那就改天。”贾靖点头。
    贾玲口直心快，径直问道，“梅兰妮刚才说，有人跟靖靖很像，你为什么不让她说了？你也认识那个人吗？她是谁？”
    慕皓泽眼神微暗，只是在这晦暗不明的车厢里看得并不真切。
    贾靖以为他不会回答，却见他垂眸沉默了片刻，脸上又露出熟悉的清冽微笑。
    “玲玲，你怎么和靖靖一样，都喜欢一口气连问几个问题。”
    贾玲眨了眨眼，越发觉得慕皓泽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那你就一个一个回答呗。”
    慕皓泽笑了笑，单手扶着方向盘，侧身看着贾靖和贾玲。
    “梅兰妮说的那个人叫凝芸，是我父亲一位故人的太太，我和梅兰妮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过她一次，跟她并不熟。”
    他的视线移到贾靖脸上，停顿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梅兰妮说你们像，我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可能是她觉得你们的气质有些类似，看起来都……”
    “都什么啊？”贾玲笑嘻嘻地问道。
    慕皓泽挑了挑眉，笑道，“有点冷。”
    贾玲愣了一瞬，噗地笑了。
    她点着头，“嗯，这个杀手有点冷。”
    贾靖笑着推了贾玲一下，“去你的。”
    慕皓泽弯了弯唇，回身启动了车子。
    “送你们回家。”
    ……
    到家后，贾靖给李烨霖打过去，李烨霖那边十分安静。
    李烨霖告诉她，他和爷爷李世闽正在机场廊桥，马上要登机去北京，与华源高层进行最后的商榷，最迟一周后就会回海市，他回来后，大伯贾正堂也该出院了，时间刚好。
    他话里的意思，贾靖当然明白，脸色不由微红。
    两人静了一会儿，李烨霖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淡淡笑意。
    “是不是想我了？”
    贾靖咬着唇，很想把自己的决定立刻告诉他。
    可是，她又觉得在电话里说太草率，尤其是此刻李烨霖马上要去北京，不能分心。
    她浅浅一笑，“想你。”
    电话那头，李烨霖呼吸微凝，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她软软糯糯的嗓音，让他只想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狠狠地吻她。
    已经走到了机舱门口，他驻足望着窗外广阔而繁忙的停机坪，暮色里，航班机身闪烁的灯光，色彩缤纷。
    他发觉自己是越来越留恋这座城市了。
    “我也想你。”他低低道。
    这时，凌霄走到他的身后，提醒道，“少爷，该登机了。”
    他回头看了凌霄一眼，点点头。
    “靖，我走了。”
    “嗯，等你回来。”
    贾靖倚靠着窗口，远眺昏暗的天际，一架客机闪烁着点点灯光，渐渐消失在雾霭中。
    ……
    元旦的第二天上午，她与贾玲正在家中复习功课，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李烨霖打过来的，拿起一看，竟是霍艳秋。
    她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霍艳秋先是抱怨了一通数学老师题海战术的变态行径，接着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就欲言又止地支支吾吾。
    “怎么了？”
    她感敏地察觉霍艳秋不对劲，问道，“你和乔轩又怎么了？”
    霍艳秋停了片刻，“靖靖，林哲豪已经办了退学，今天要走了。”
    贾靖马上愣住了。
    放假的前一天，林哲豪还跟她在学校有说有笑，说是期末考试结束后，大家要再去祥子酒吧聚聚。
    “他退学了？他要去哪里？”
    “去他小叔的西南军区当兵，今天中午12点的航班，他不让我们送他，也不让我们告诉你。”
    ……
    宽阔繁忙的机场大厅，人潮涌动。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不停地重复着各航班起落的消息。
    林哲豪和林澈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两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林哲豪抬头注视着大屏幕上的字，不时有人来来往往地从他眼前经过，行色匆匆。
    “我去抽根烟，你在这儿等我。”
    林澈起身，往吸烟室走去。
    林哲豪安静地望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一张张脸，全都写着淡漠疏离，就如同这座城市的色调。
    他掏出手机，按亮了。
    屏幕上，出现贾靖的笑脸。
    是平安夜那晚拍的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