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手是王辉一手调教出来的,一开始是在孤儿院,王辉见她半死不活的,就教她一些拳脚功夫健身,后来,他发现她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很适合习武,便细心地指点起来。
她的优势在于速度,而不是力量,但她的枪法很好,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为此,她曾惊动了整个帮会。
她自己到没觉得怎样,就是每次拿起枪时,她总有种熟悉感,总能很快地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王辉称之为天性,说她一定是遗传了祖上某某的基因。
不过,与其夸她天赋好,王辉更喜欢当着小弟们调侃她,说她枪法好是因为眼睛长得特别。
小弟们好奇追问,她的眼睛哪里特别?
王辉就会说,她长了一双蛇眼。
众人狂笑。
她气愤道,“蛇是瞎子!”
王辉就会说,“但它红外感知强啊,你的眼睛就是蛇眼!”
众人又是狂笑,还夸王辉学识渊博。
李烨霖脱了上衣,眼睛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
她眨了眨眼,气血直往脑上冲,“你才****!当着女生的面就脱衣服!”
“我还没脱完呢。”
李烨霖慢条斯理,把手搭在了裤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她尖叫一声,把脸别开了。
身后,李烨霖一阵大笑。
丫的……他们都喜欢捉弄她!
她转回头想要用自己的眼神杀死他,阻止他的流氓行径,却看到他压根没脱裤子,拿着一杯凉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进去。
“把空调调低点吧。”
她有点心疼他。
男孩嘛,火力壮,再加上人家刚刚急火攻心,内脏里可能还残留着不少火气呢,跟她这样的病秧子不一样。
“不调。”
他又是生硬地摔给她两个字,完全曲解了她的好意。
“你要是感冒了,还得回icu,那里味道不好。”
“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她好奇,眼睛一闪一闪的。
李烨霖黑幽幽的眼睛又盯住她,神色变幻,最后缓缓吐了口气,像是泄气似的说道,“死人味。”
他大概是极不愿意说那个死字,说完后,拎着空杯子就出去了。
接着,她听到外面咣地一响,然后是杯子碎裂后,玻璃碴子四处飞溅落地清脆的响声。
同一时间,病房的门开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进了房间里面。
“李少?什么情况?”
好几个年轻男人浑厚而底气十足的嗓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没事,叫人过来收拾收拾。”
贾靖竖着耳朵,很快听到有人扫地的哗啦声,而这时,李烨霖走了进来,嘭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的脸色不太好,苍白里透着不正常的浅色红晕。
她再次意识到,爆炸后她在他面前奄奄一息的垂死,给他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本不愿意说那个字,可又不想随便敷衍她,就只好为难自己。
她很好奇门外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李烨霖只是摔了一个杯子,不到两秒就有人冲进来,紧张兮兮地问他出了什么状况。
“欧阳岚清的车……”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烨霖就打断了她,“他的后事已经办完了,汽车厂商赔了他儿子三百万。”
三百万也换不回一个爸爸……
她难受地闭上眼睛,忘了刚才的问题。
“怎么了?”
李烨霖躺下来,略一迟疑,还是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她吸了吸鼻子,脑袋枕在了他肩膀凹下的那一块,像个u型枕。光滑微凉的肌肤,贴在她的脸颊上,很舒服,使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她床上铺的蔺草编织的凉席。
她垂下眼,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低低道,“以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再伤害自己的身体,好吗?”
她这个要求简直无理而滑稽。
人的情绪,是最难掌控、最狡猾的东西。
压制了,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最后殊路同归。
果然,李烨霖没吭声。
她叹息了一声,也觉得这个不平等条约有些过分,设身处地,她也做不到。
“好,我答应你。”
谁知,就在这时,李烨霖竟一口应允了。
她眉开眼笑,昂起脑袋,这样就能看到他一直低垂着望着她的脸。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苍白?
她失神片刻,笑道,“拉钩。”
李烨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她严重怀疑,李烨霖从来没玩过拉钩上吊这种把戏。
当她的拇指孤独地立在山头时,李烨霖仍有点愣愣地看着。
他的iqeq一定很高,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他们的拇指扣在一起时,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他的手牢牢地扣着她的后腰,防止她不小心的动作误伤了自己。
开怀大笑使得她胸口隐隐作痛,可看着李烨霖的笑脸,她情不自禁地心情舒畅。
精神果然能够战胜物质。
所以,李烨霖的承诺也许并非只是为了安慰她。
他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两人正笑着,当当当,三下节奏整齐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李烨霖稳稳地松开她的腰,然后小心地侧身起来,往她的脑袋下面塞了个枕头,这才起身下了床,走到门口,亲自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凌霄。
她猛然就想起了昏迷时的噩梦。
“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父母的骨灰,凌霄已经带回来了。”
“是从索马里带回来的,你父母一年前过世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冲着凌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凌霄还像以前那样,不太爱说话,冷峻的脸庞更是难得有其他表情。
他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对李烨霖道,“少爷,画搬过来了,现在就挂起来吗?”
“挂上吧。”
李烨霖侧身让了路,凌霄又回了客厅里。
不一会儿,凌霄带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
凌霄在前,那两个医生在后,合力将一幅将近一人高的油画抬了进来。
油画没有装画框,直接钉在了木板上,但四周都做了防撞处理。
整幅画呈现出清新的浅绿和黄的色调,随着凌霄等人进入房间,她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了画中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