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放在床上,他也躺在了她的身侧。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用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让她枕在他的胸前,搂住了她的腰。
贾靖抬眼望着咫尺的俊脸,他已经阖上了眼睛。
他看起来很疲惫,即使闭着眼睛,眉心也隆成了一个川字,两道浓如墨的长眉蹙在了一起。
“我没事。”她轻声道。
“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嗯。”她立刻应了一声。
“答得倒快,从认识你,你哪天听过我的?”
她抿唇笑了笑,“你还说,你别忘了当初是你陷害我,让夏越诬陷我偷了他的钱包。”
李烨霖抱着她,轻叹了一声,“我就是好奇,你总是一副冷若冰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她一怔,用力推了他一把,可惜力度太小,他纹丝不动,“你差点害得我失学,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你还真不把别人当人看啊。”
李烨霖抱紧她,低头在她的发顶吻了吻,“别乱动!疼不疼?”
“疼!当然疼!”她扯着嗓子喊。
李烨霖倏地睁开眼睛,幽幽地盯着她,“哪儿疼?”
他的手缓缓向上移,沿着背脊,她赶紧道,“好了,不疼了。”
“这么快?”他勾唇笑。
“还笑!”她怒。
“不笑了。”说完,他笑得更深,眼里也染了更深的色彩。
她垂下了眼眸,“丹麦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没有,早着呢,当地的承接商想提价,这方面是李氏负责。”他满不在意。
“为什么想提价?”
李烨霖冷冷一笑,“有人挑唆,想要渔翁得利,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
“是谁?是当地的企业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不由担心起来,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如果李烨霖犯了什么当地的忌讳,只怕会有危险。
“不是。那个人其实你也认识。”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
她抬起头,“我认识?谁啊?”
“慕皓泽。”
他黑如墨般的眼眸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好像深不见底的绝谷,漫出层层光也照不透漆黑雾霭,让她浑身发冷。
她忽然想起贾玲曾说起过,慕皓泽前几天遭遇了山体滑坡,现在可能还在住院。
莫名地,她感到一阵轻松,“你怎么确定是他?玲玲说他遇到山体滑坡,住院了。”
李烨霖又是冷笑一声,“当然不是他本人做的,既然凌霄查到他身上,我自然是派人做了更深入的调查,他操控了一个傀儡公司,傀儡公司又是丹麦公司的合作商,他躲在背后操纵这两家公司。他以为他很高明,却不知道他身边也有能用钱买通的人。丹麦那个公司资质不错,我准备收购过来,省去在丹麦注册新公司的麻烦。”
“你说是他,他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她始终不相信是慕皓泽。
“为什么?”
李烨霖的声调都变了,手臂也收得更紧,但没碰到她的伤处,并不疼。
她沉吟片刻,忽略了李烨霖眼中暴跳的火苗,“你也不用怪他,商业竞争在所难免,不管是谁挡了谁的财路,就算是朋友,也会反目成仇。其实,他也是迫不得已,他并不想经商,经商和当医生这两者,他更愿意当医生。”
李烨霖挑眉,怒其不争地冷嘲道,“你觉得一个男人一辈子就只想他的事业吗?”
“当然不是。”
她的神色黯淡下来,不由就想起慕皓泽那晚说的话:
“很多人长大以后,都要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过自己不想要的生活,选择权,往往并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对于我来说,我的人生道路就像那片漆黑的马路,我知道按照导航仪就能找到终点,就算出现偏差,导航仪也会给出另外一条路,我只需要循着指示开车就行了,至于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我不知道,也看不到。”
“靖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也选择了一条你并不想走的路,你记住我的话,这条路上并不只有你一个人。”
她朝李烨霖靠了靠,让自己蜷在他的臂弯里。
“除了事业,还有家庭,一个人可能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理想。”她抬眸看着他,“你会那么做吗?”
房间里静下来,李烨霖的呼吸声格外响,他的气息包裹着她,带着清浅的香水味,还有他滚热的体温。
他静默了半晌,望着她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眼底却闪过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
“会。”
他低头吻住了她,起初只是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触碰,温柔和富有耐心,然后渐渐深入,无声,却越发动情,她情不自禁地回应,他的舌立刻滑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反复吸吮纠葛,丝丝缕缕的甜蜜漫过心头,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褪去,只剩下他的吻。
他抬起眸,深邃的眼眸中浮出迷蒙的水汽,幽沉的目光宛如漫天星辰坠落。
“我爱你。”他轻声说。
她的眼中顿时有泪涌出,她搂住他的脖子,不知为什么,心痛得难以言喻,像是已经被碾压成粉。
“我爱你,只有你。”她细细碎碎地在他耳边低喃。
“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许。”他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字字敲在心底。
她说不出话,泪一直不停地流,只能用力地点头。
李烨霖深吸了一口气,更紧地扣住了她的腰,“我只有你。”
她的心又是一颤,把脸深埋在他的颈窝里,任由泪水全都蹭在了他价值不菲的衬衫上。
“昨晚接到夏医生电话,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还以为你……幸好你没事,”他叹了口气,“迟早要被你吓死。”
“我……”
她欲言又止,苦涩堵在喉咙,她不敢告诉他,这些天,她觉得不对劲,身体哪里都不对劲。
莫名其妙的低烧,莫名其妙的眩晕,还有一早醒来仍觉得困倦不堪,浑身无力,好像有人在偷走她身体里的精力,就连记忆也开始出现断片。
“我……我在你家的医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