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紫霄捻着下巴上修得整齐的山羊胡,眼睛眯缝了起来,“宁儿,你说这么多,等于没说,捞干的讲。”
“爷爷,这么跟你说吧,她很怕冷,对寒玉更是十分敏感,应该是至寒体质,可是我在给她行针时,她浑身发热,皮肤布满血丝,爷爷,我的意思是,整个背部都布满了血丝,我下针时感觉她身体的排斥性比一般人要强许多,所以,她就像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按照您教我的那套,根本没用。”
“哦?”黎紫霄沉思片刻,问道,“坏消息是什么?”
黎宁喀嚓把嘴里的薄荷糖咬碎了,抱怨道,“爷爷,这还不算坏消息吗?她这病,我今儿是没搞明白。不过,她答应会配合我,明早我再过去看看。”
黎紫霄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宁儿,你见到李家那个孩子了吗?”
“见到了。”想到李烨霖,黎宁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他跟你说了什么?”包打听模式启动。
黎宁噗地笑了,他这个爷爷除了脾气好,对谁都很和善,极得家族里小孩子们的欢心,还有一个特别的爱好,可以说也是唯一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八卦别人家的事。
而且,黎紫霄还是个追星族,自从看了琅琊榜,就迷上了里面扮演梅长苏的胡歌,每天都要念叨几句,最近已经发展成信胡歌得永生的势头。
还有寒玉和金针的由来,也都是黎紫霄引经据典,自己深信不疑的同时,对下面的晚辈教诲不倦。
黎宁咳嗽一声,道,“那个二世祖还能说什么,信不着我呗,赶我走,让您亲自过来给他小女朋友看病。”
提及贾靖,他的眼前立刻浮出贾靖虚弱地卧在床上,低声说出那句“我不想死”时哀恸的眼神。
“你还说人家是二世祖,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黎紫霄责备完自家孩子,又忍不住八卦道,“那个二世祖的小女朋友长什么样?”
“她啊……”黎宁摸了摸自己气势磅礴的胡子,“两个字。”
“哪两个字?”黎紫霄好奇,连连捻着胡子,快要把自己的山羊胡子捻秃了。
“好看。”
“就这?”
“就这。”
“……”
挂了电话,黎宁自顾自地笑了笑,启动了车子,直奔酒店。
……
第二天一早,他没跟夏医生打招呼,径直到了顶层的病房,门口的三个便衣看了他一眼,该干嘛干嘛去了。
他敲了敲门,伸手一推,大门没锁,开了。
一进门,就见夏医生站在客厅中间,身边有几张年轻的面孔,都穿着白大褂,看样子应该是准备查房。
夏医生看到他,从几个年轻医生当中走了出来。
“小黎,你来得正好。”
“说好了八点,肯定不能迟到。”
黎宁打量了一眼夏医生周围的几个年轻人,那几人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的身份,全都眼睛冒光地盯着他看。
他眉头微蹙,撸了撸自己的大胡子。
从小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这种目光看他,好像他是动物园笼子里的猴子。
他彬彬有礼道,“要不,你们先来?我在这儿等会儿。”哼,这么一堆人跟他进去,他就什么都别做了。
夏医生识大体地猜出了他的心情,长长的葵花籽脸露出一丝理解的笑意。
“还是你来吧,我们先去别的病房查房,转一圈回来,你这里也该结束了吧。”
“差不多,最多也就半小时。”
眼看着夏医生领先要往外走,其中一个小年轻忍不住开口道,“夏大夫,这位是谁啊?他也是给贾靖治病的医生吗?看着眼生呢。”
黎宁翻了翻眼珠,能不陌生吗?光是看他的形象,也不隶属于你们这里。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胡子,为了行针方便不妨碍视线,今早,他特意给自己的胡子改了新造型,他数了数,差不多辫了二十三个辫子。
他喜欢23这个数字,乔丹球衣的专属号码。
没等夏医生开口,他笑呵呵地说道,“我是贾靖的表哥,听说她病了,过来看看她。”
夏医生错愕地盯了他一眼,终是落败地别开了视线。
那名年轻的医生也张口结舌,完全没料到他出身中医世家,撒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刚才明明是要进去给病人看病,虽然他看起来真不像个医生……他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夏医生出去了。
卧室的门开着,黎宁微笑地目送夏医生等人离开,一转头,看到李烨霖站在门口,眼神冷淡地盯着他。
“表哥?”冰冷的声音。
李烨霖深不可测的目光掠过他的胡子时,先是漠然,接着就把脸别开了。
他暗笑,爷爷说的果然没错,这就是个别扭的二世祖。
拉了拉背包,他迈开大长腿,直接朝李烨霖走了过去。
李烨霖这次倒没像昨天那般大放厥词,想必是贾靖的功劳。
经过李烨霖时,他打量了李烨霖一眼,顿住了脚步。
“衣服哪儿买的?”
今天,李烨霖换了一套新衣服,虽然是简单的衬衫西裤,但看着很顺眼。
他不缺钱,但从没买过奢侈品,也没兴趣了解奢侈品,不像家族里那些人,拼了命地装潢自己,很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非常棒的打劫对象。
李烨霖嘴角微微抽搐,一昂脖子,没理他,转身直接进了卧室里,然后冷冷道,“今天若是还是查不出病因,就滚蛋!”
李烨霖这话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
他一笑,抬起眼皮,看到贾靖已经坐在床边,一双清冷的眼睛正望着他们。
快要走到贾靖跟前,他把背包又搁在昨天那张矮柜的下面,然后撸着自己胡子,笑着对李烨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烨霖,心中暗道,小毛头,敢跟你爷爷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本少爷的脾气,让你有来无回。
李烨霖双手插在裤兜里,挺拔的身体站得笔直,漆黑的眼睛冷得像块冰,盯着他。
“幼稚!”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