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立刻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而他怔愣地站在原地，脖颈处似乎还呼呼冒着凉风，两只脚却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他看着凌霄和李烨霖，这二人的注意力压根没放在他的身上，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他们全都神情绷紧地盯着那边一派热闹欢腾的白衣天使们，好像他对他们根本不存在威胁，更不会去破坏他们的计划。
    他突然感到极度矛盾，常年的职业习惯和思维，与对李烨霖的信任和对当前情况的理智判断，两者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他们死不了。”
    二世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凛然一惊。
    相比贾靖，他们的确应该是健康无碍。
    他攥紧了拳头，越发矛盾，虽然二世祖的手段简单粗暴了些，却也是此时唯一最快最见效的途径，否则，一旦把这事交给警方处理，打草惊了蛇，就算药里没毒，保不齐会从其他方面下手，那时贾靖的处境会更危险。
    暗叹一口气，他也抬眼朝那群人看去。
    凌霄手里的电话几乎在他拨出去的同一时间就被接通了，凌霄简短地传达了李烨霖的命令，随即挂断了。
    “张亮是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世祖不耐地瞥了他一眼，紧闭着薄唇，没出声，但脸色明显放晴，没刚才那么阴沉难看了。
    出乎他的意料，一向沉默是金的硬汉凌霄竟主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张亮的贾小姐的朋友。”冷硬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色彩。
    朋友？
    他偏头望向阳光充足的大门口，玻璃门外，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一脸严肃，宛如哨兵一般立在门两侧。
    这栋大楼不允许外人进入，他来的这两天，还没见过谁来探望过贾靖。
    想到贾靖是个孤儿，父母双逝，除了二世祖，重病也无人守护，他心里对贾靖不由生出更多的怜悯。
    这时李烨霖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他和凌霄本就绷紧的神经顿时一跳，同时朝李烨霖看去，李烨霖倒是神色不变，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贴在耳边接通了。
    “人逮住了？”二世祖依旧不紧不慢地沉稳的语调。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二世祖万年冰封的脸终于绽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好像阳光照耀，“好，马上把他们带下来，会有人伺候他们的。”
    即使在打电话，二世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那群人，电话还没挂断，二世祖忽然脸色一沉，对凌霄喝道，“叫外面的人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那边井然有序的人群骤然爆发一道尖叫声，“啊！老魏，你干什么？”
    穿透力极强的女高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黎宁吓了一跳，凌霄这时已经奔向门口。
    一支队伍的中间，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高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用胳膊扣住一个女医生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女医生胸口，怒吼道，“都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人群瞬间的呆滞后，刷地如潮水般向旁边散去，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那个叫老魏的男人，连站在高处指挥的刘院长也吓白了脸，一生从医，哪儿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女医生连连尖叫，却也不敢挣扎，只用一双万分惊惧的眼睛瞪着台阶上的刘院长，眼神无助哀求。
    那个叫老魏的男医生拖着她，毫不留情地扼紧她的脖子，一步步朝大门靠近，老魏阴狠的视线透过眼镜镜片，恶狠狠地投向李烨霖这边。
    黎宁眼尖地看到，老魏的耳朵上挂着一只白色的蓝牙耳机，想必刚才已经接到某人的警告，这才惊慌失措地采取极端手段想要逃跑。
    会是谁给老魏通风报信？
    在他神思恍惚时，那边的凌霄竟去而复返，如丛林的猎豹一般闪电般冲向他和李烨霖。
    “少爷！当心！”
    短促的狂吼，震耳发聩。
    黎宁的心陡然一跳，瞬即转头，却正对上二世祖震惊的目光。
    脑袋还没转过弯，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电光火石间，他的眼前一晃，二世祖已经扑在他的身上，两人一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
    他屁股着地，又撞在了尾椎上，痛得他登时满头大汗。
    小时候淘气，从树上摔下来后，那里就留下了后遗症，比一般人脆弱，受不得重撞。
    二世祖正正当当地压在他的身上，把他当成了自由落体的专供肉垫，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一上一下，整整齐齐。
    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二世祖看着清瘦羸弱，一阵风都能刮走似的，其实都是假象！假象！他只觉得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挤出去了，一阵头晕目眩。
    幸好，二世祖立刻站了起来，语气少有地郑重，“趴着别动！待会去柱子后面！”
    他哼哼两声，没敢动，扭头定睛一看，此时凌霄已经冲了过来，如临大敌地挡在了二世祖的前面，手中赫然持着一把乌黑湛亮的手枪，枪口正对准了已经乱成一团的人群。
    “刚才有人开枪！”“快打110报警！”“救命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乱了阵脚，而刚刚开枪的那人却已经隐藏在人群里，分辨不出。
    趁乱，老魏已经胁迫女医生闯到了门口，与门口一排全副武装的特警对峙起来。
    “给我准备车！否则我捅死她！”
    老魏疯狂地吼叫着，手里的刀在女医生前面明晃晃的挥舞。
    特警们面无表情，没有上级领导的命令，谁敢擅自行动？
    黎宁终于意识到，刚才，是二世祖救了他一命，要不是二世祖把他扑倒，不知道此刻他还能不能有机会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李烨霖身旁，“谢谢。”
    二世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漠然调转视线，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拧着眉，叹了口气，“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两步远之外就是一根顶梁柱，有成年人的腰那般粗，他走过去，背靠着柱子。
    混乱的场面中，刘院长终于回过神，大声叫道，“大家都冷静，冷静一下！”
    没人听他的，尖叫声继续，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有几个人已经朝电梯跑去。
    李烨霖紧抿着唇，命令道，“凌霄，鸣枪。”
    凌霄举着枪，对着天花板放了一枪，嘭地一声，混乱骤然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