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神,脑袋里拼命搜索这个人的信息,一阵搜肠刮肚后,她放弃了。
她十分确定,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这个男人。
从来没见过!
可是……
她又是在哪儿?
她不是已经……已经什么来着?
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快如疾风,转瞬即逝,根本抓不住。
脑袋也跟着胀痛起来,但还算能接受,比起嗓子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显得没什么要紧了。
她转了转眼珠,勉强把自己的视线从男子脸上撕下来,周围入眼皆白,唯有床头滴滴作响的仪器闪着碧绿的光,看起来那么扎眼,她的目光顺着连在仪器上的几根彩线,这才发现这些线都连在了自己的身上!
脑筋飞转,再次打量这个诡异的房间,以及面前盯着自己的英俊男人,她不禁荒唐地怀疑道,“九霄之上,竟也有如此现代化的医疗机构,谪仙也都改梳时尚发型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了?
猛然间,她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哪怕是自己的名字。
念头转过,也不过是两三秒钟的时间。
她脸色几变,眼睛再次转向陌生男子,却从男子的眼中看到一抹飞快逝去的狭促的笑意。
看着他,莫名地,她不觉得害怕。
动了动唇,还没等她火烧火燎的喉咙发出一个音节,谪仙般的男子的脸忽然后退,他整个身形映入她的眼帘。
他就坐在床边,单手撑着床沿,身上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却十分整洁庄肃,袖子向上卷了两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肩宽腰窄,精劲挺拔,浑身笼罩着一股冷厉而颓唐的气息,凝着她的目光却无比柔和,刚才狂喜与狭促的表情全都没了,化成一汪潋滟春水,让人如沐春风。
可这春风无法解渴。
“水……”她艰涩难耐地扯着嗓子喊出一个字,力竭了。
陌生男子似乎又是一愣,但他清风明月般的面容并没什么太多表情,他立刻站起身,朝着墙角那个看起来十分高级的饮水机走去。
她捏着喉咙,慢慢从床上爬着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麻麻的,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
趁着这功夫,她再次打量这间病房,这才注意到,洁白的墙壁看起来有些不同,一块块微微隆起,初看毫无规律,仔细观察,会发觉其实是一副画,而勾勒图画的线条,像是用极细的金属丝固定,闪着森寒的冷光。
她回过头,伸手在背后的墙壁上轻轻一按,软的!
“喝水吧。”
一道充满磁性的嗓音,低沉而和缓,淙淙泉水般传入了她的耳中。
转回头,她便与陌生男子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接过水杯,手不由一抖,她虚弱得像一只弱鸡,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顺势轻而易举地把水杯又拿了回去。
“哎……”
她刚伸手,陌生男子已经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只小勺,然后舀了一勺水递到她的嘴边,简单扼要地说道,“喝。”
清凉凉的水浸润了喉咙,顿觉舒爽。喝了几勺水,她也渐渐适应了,摊手道,“我自己来。”一勺勺的,不解渴啊。
陌生男子微微一笑,把水杯再次递给她。
这次,她几口就喝干了杯里的水,只觉得嗓子的火灭下去了一大半,就连脑袋也越来越清明。
“你是谁?”她将杯子握在手心里,搁在了大腿上。
陌生男子脸色微变,眼睛却亮的吓人,灼灼如火。
她吓了一跳,心想着,如今这个男人能在这里陪着她,也不知道已经呆了多久,显然自己和他关系匪浅,定是比一般朋友更亲密,而自己刚才一句话,应该是让他受了刺激,不由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陌生男子垂眸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看来你确实失忆了,”他抬头凝视着她,忽然一笑,“我叫慕皓泽。”
慕皓泽?
她想了想,还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这让她大感窘迫,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红晕。
慕皓泽的手移开了,“没发烧,我去叫医生。”
见慕皓泽快走到门口了,她连忙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皓泽脚步一顿,没回头,“是我的责任,你从马上摔下去了,磕了头。”
这个信息,让她自动脑补成一个俗套的电视剧情节,女主角和男主角郊外骑马游山玩水,然后路遇强盗,男主角英雄护美,赶走强盗后,美还是受了伤失了忆,把男主角也忘了。男主角悲痛欲绝,但恒心不止,守在女主角身边只盼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对女主角穷追不舍,与男主角斗智斗勇,搅得天翻地覆水深火热,但最后的最后,自然还是自带外挂金身不坏的男主角抱得美人归,而程咬金只能黯然销魂远走他乡。
她慢慢睁大了眼睛,忽然觉得心头一阵烦乱。这时候,慕皓泽突然回过头看着她,“别胡思乱想,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又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开门的一刻,她听到门外的轻微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三三两两的人从门口经过,都穿着白大褂,个个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竟都是外国人,这让她又吃了一惊。
不久,慕皓泽带着一群医生护士进来,也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她感到庆幸的是,她能轻松地听懂他们的话,就好像英语本来就是她的母语,这个认知让她又是一阵疑惑。
她躺在移动床上,不断被人推进一个个摆满仪器的检查室,或是滴滴答答的声音,或是轰炸机似的轰鸣,又或者沉寂如坟墓般的安静,从各种仪器中走过一遍,那个叫慕皓泽的男人始终跟在身旁等候,几乎没什么表情。
这个过程,也让她看清这里的环境。
这里跟普通的医院很不同,整个建筑就像一个巨大的蜂窝,横纵延伸,遍布许多大小相似的房间,有的房间墙壁是透明的,很像icu一样的病房,住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病人,大多这样的病房都是空着的,而她正是透过这些透明的墙壁,才能够看出很远,也才惊悚地发现,这个地方宽敞复杂,若是她一个人走在这里,恐怕会找不到自己原先住的房间。
检查结果皆大欢喜,除了身体虚弱需要一段时间修养,她随时可以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