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翰生苦笑,他不相信慕皓泽对此一无所知。
得知慕邢是慕皓泽的弟弟,他震惊得无以复加,慕邢回家见了慕皓泽的父母后,慕修给他打来电话,邀请他去家中做客,顺便介绍自己的小儿子给他认识。
这也就意味着,连慕修也承认,慕邢是他的儿子。
他跟慕邢认识几年,从一开始的师生关系,到后来相谈甚欢的忘年交,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慕邢竟是慕修的儿子,竟是慕修的对手慕昊天养在身边报复慕修的棋子。
更让他惊骇的是,慕邢根本不是什么杂志社摄影师,那天慕邢用枪指着贾靖,逼他朝慕皓泽开枪的情景,历历在目不敢忘。
尽管后来知道这是慕邢和慕皓泽诱杀韩佳澍演的一出戏,可是,彼时慕邢和慕皓泽还处在试探的状态,彼此并不信任,稍有怀疑和私心,便可能两败俱伤,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在慕修家中,他再次面对慕邢,却不想,一向嚣张跋扈的慕邢像是变了个人,异常沉默的同时,对慕修和凝芸亦是言听计从,显然,一家人已经相处融洽,慕修和凝芸更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唯一遗憾的是,慕枫死了。
他替慕修和凝芸感到高兴,却也很快又见到了慕邢,如今,慕邢的身份摇身一变,竟是想要买他的阿尔法。
他冷淡道,“不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吗?他可是打着你的旗号。皓泽,我没想到,这些年你竟然染指军火生意,要是你母亲知道了,不知道该多担心你们兄弟俩。现在,她好不容易和你父亲安定下来,又寻到失散的孩子,你最好三思而后行。而且,今后,我也不希望贾靖因为你和慕邢,再遭到什么不测和麻烦。”
“打着我的旗号?”
慕皓泽掸了掸烟灰,笑道,“爱德华,你多虑了。我做的是合法生意,有合法手续,每月按规定向国家纳税,并非你想的地下军火商。”
他顿了顿,口气轻松地说道,“而且,我父母也都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们虽然也担心,但并不反对,相反,父亲倒是很支持我,富贵险中求,如果没有这几年军火生意积累的资金和人脉,恐怕我现在不能站在这里。
其实,从我个人来说,我不太擅长做这些买卖,如果能有选择,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手术台。好在慕邢回来了,他比我擅长做那些,索性,我就把生意都交给他打理了,等他坐稳了,我自然就会退出来。
至于阿尔法,你放心,我回去后会找他谈,以后有关阿尔法的事情,没人会再提。”
乔翰生神情顿缓,“好,慕邢那边,你来疏通。”
慕皓泽点了点头,又朝贾靖那边看了一眼,问道,“当年你给文阿姨注射阿尔法后,文阿姨用多长时间才想起过去的事情的?”
乔翰生又吸了口烟,呛得他连连咳嗽。
慕皓泽半敛着眸光,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乔翰生如实道,“算起来已经过去五年了,在这五年里,她几乎跟以前一样,性格没什么变化,就是谁都不认识了,包括她的父母,可是,对于当年那次暴乱,她却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说,文阿姨只记得自己丢了女儿,其他的到现在都没想起来?”慕皓泽不动声色,沉寂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丝惊讶。
乔翰生苦笑,“连结婚纪念日,也是我后来告诉她的。”
“哦。”慕皓泽定定地望着贾靖,沉默下来。
……
八年后
“小姨,求您了,让我一起去好不好?”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死死地扒住贾靖的大腿,仰着粉嫩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纤长的睫毛还挂着两滴圆滚滚的泪珠,欲滴不滴地悬着,看起来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贾靖轻轻甩了甩腿,毫不怜香惜玉地翻了个白眼,断然拒绝道,“不好。”
哇——
华生咧开嘴嚎啕大哭,狠命地扯着喉咙嚷道,“没法活了!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死给你看!”
一阵雷电交加,就是不见雨点落下。
原本悬在睫毛上的两滴泪珠被挤下来后,后继无力,只能干嚎,一声比一声高。
贾靖抿唇忍笑,抬眼偷偷瞧向躲在门后偷窥的一个小男孩。
那个男孩看起来也是七八岁的模样,粉雕玉琢的小脸一本正经,只露出小半张,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们,隐约露出一丝期待。
当听到贾靖拒绝华生后,小男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漆黑漆黑的眼睛也变得更加,没有一丝温度,接着,他一转身,走了。
贾靖终于没憋住,大声笑了起来。
她弯下腰,一把将华生抱了起来,华生立即熟练地搂住了她的脖子,挤眉弄眼地献媚道,“小姨,你同意了?我就知道小姨对我最好了。”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乖巧讨好。
贾靖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的狗皮膏,自从华生两个月前来家中做客,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到她第一眼就跟破壳的小鸡仔见到母鸡似的,极尽所能地赖在她身边,连他母亲都不要了。
苏珊娜看着自己的儿子饿虎扑食似的扑向她然后就再也撕不下来,很是苦恼,也笑得不行,实在拿她这个儿子没办法,只好掩面奔走,把这货丢给了她。
苏珊娜是她的表姐,是文雅丽一个远房妹妹的大女儿,文雅丽祖上本就是香港人,文雅丽的这个远房妹妹嫁到香港后,再也没有回英国定居,而是与自己的丈夫,被人称为船王的男人留在了香港。苏珊娜自小在香港出生长大,并结婚生子,这次来英国,是因为文雅丽的丈夫刚刚接任大使工作,全家便一同搬了过来。
她用手指轻点华生的鼻尖,笑问,“你真的想去?”
“当然当然!”华生急忙答道。
贾靖故意皱起眉头,大叹道,“可是,你和杰尼两个人,我只能带一个人去,要是你跟我走了,杰尼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他说话,多可怜啊。”
华生闻言,顿时有些泄气,小小的眉毛蹙在一起,“只能去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