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这个词十分的沉重,他没有想过,因为从未有过,过去未来,现在,他似乎都是一个人,在巫家只有一个巫离勾走进了他心海,对他关怀备至,可是除此之外,还有谁在乎过他呢?他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度。
太遥远了!
叹息了一声,一巴掌将巫天赐抽飞,他衣袂飞舞,扫开天地之间落下的法宝,走到千寻身边,一把牵起她的手就冲出了巫行山,立在星海上对着巫刑天和拓拔铃月如是道:“以后最好不要招惹我,因为我是你们招惹不起的,你们巫行山隐藏了几件古宝,还有一些要死的老废物,那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想要在这一片星海生存,是龙给我趴着,是虎给我卧着,今天顾念我们最后的一点情分,绕过你的儿子一次,下一次见面…”
“下一次见面,我一定要洗刷今日的耻辱!”巫天赐很声道。
他对于败在巫策手下始终耿耿于怀,自小就认定自己是天才,家族中的长辈都是这么说的,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兄长。
直到巫策出现在观潮山,直到蓝芊去往了混沌天,他才听到巫策的名字,一开始并不以为然,一个下界来的土老帽能有什么成就,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那强大的气势,那从小读书,明智见性的骚扰,尤其是当千寻出现,立在他身侧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那是一种叫嫉妒的东西,他发现自己不如自己这个所谓的兄长优秀了。
多么可笑,多么荒唐,他心里升起了杀机,于是悍然出手!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哥哥这么强,竟然以一对万,强大无匹的将他们一群人杀了回去,毫无还手之力,就连自己的照禾血脉也不能发挥作用,他恨,恨,恨,这对自小认定自己是天才的他而言,是一种强大无比的打击。
巫策看着站出来的巫天赐,无视巫刑天和拓拔铃月紧张的神色,默然的摇摇头,不置可否道:“你永远战胜不了我,因为你的心里只有杀戮。”
“你永远无法超越我,因为你生长在巫行山,而不是巫家。”
“你永远不知道这天到底是什么,这地到底起源于何处,这世上的生灵要的是什么?”他张开大手,紫衣如蝴蝶一样在夜空下飞舞,声音却格外清晰:“多少人,为了仙道,为了长生,忘记了多少初衷;多少古老世家门阀以统治诸天,控御万灵为荣,却从未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假如这一片星海比喻成一座塔,那世上的万灵就是恒沙。”
诸天大帝竖耳倾听,因为到了巫策这个层次,言出即法,所说的话不是胡来的,而是有根据的。
只听他接着道:“聚沙成塔,方能坚固,重锤击墙,一盘散沙。”
言毕,他便合上嘴,牵起身边的千寻,径直的走向朝仙山。
声音在夜空里渐渐飘然:“言尽于此,好自为之,不论是诸天大帝,还是万古门阀,都应该对世上的底层凡人好一点,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大帝心怀慈悲,方能长生久视,量劫不陨,你们巫行山倒行逆施,妄图称霸,这是取祸之道,别怪我不顾念香火情分,虽结下因果,终是不愿看你们万劫不复。”
两个人的身影已经远去,但巫行山却笼罩着一片沉默的气氛。
须臾,方有一道叹息从山中深处响起:“都回来吧,好好商量一下,这小子说的有点道理,我们巫行山不能蛮干了。”
他的声音很苍老,像是一颗老树,但出奇的是很管用,所有人都乖乖的收回目光,恭敬的垂下头去。
而且诸天强者竟然不能听到,这声音只在巫行山中流传。
“是老祖宗!”
巫天赐神色一喜,目光转悠着,足尖一点就朝巫行山深处飞出:“老祖宗,玄孙儿来看你了。”
他心里有满腔的怨恨要倾述,更是计上心来要给巫策好看,现在最大的盼头就是这个强大的老人,身为巫行山最大的底蕴之一,巫玄化一直以来都是主战派,主张以强大手段收服诸天不臣服的势力,重新夺回远古的荣耀,所以巫天赐相信他会被自己说定的。
……
光阴如水,一瞬三年。
自巫行山一行之后,巫策回归道庭,这三年岁月,他坐镇道庭,开始统御灵禹境和朝仙山。
势力范围开始扩展,在他的控制下,渐渐蚕食九大古境,但对于其他势力的疆土,巫策并没有染指,他只想将道庭打造个一个霸主,没有人可以欺辱,而没有想过统治星空,对他而言,巫行山的理想太不现实,也太可笑,这世道没有人会愿意永远臣服,这终究不是过去的那个时代了。
这个时代,群雄并起,谁都在等待帝仙门的开启,于这一纪元鱼跃龙门,成就万古至尊身。
没有人愿意甘心成为附庸,巫行山却还在做着美梦,这三年岁月,星空暗流汹涌,很多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大小动作不断,因为天地要乱了,所以能增强一份实力是一份,相比之下,巫行山却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反而是老牌的三大古宗手笔连连。
首先寒月宗公开选明要择婿。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甚至带着一点可笑,这个纪元,如此严肃,却要宣扬这样事情,可是智慧如诸天强者,却敏锐的嗅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来,因为寒月宗这个门派以女子为主,十分的骄傲,实力无比强大,万古以来都不允许男子介入,甚至在星空中流传着如是评论,如果有朝一日寒月总的神女要外嫁,那非红尘帝不入寒月阁,可见他们的眼光有多高。
不过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个时代很危险,要出现大乱了,不然强如寒月宗,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措。
另外一件事,便是天门和观潮山联手,在南冰境开辟出了一座大型的至尊矿脉,而且垄断了那一片区域的所有出入口,扰的星空天怒人怨,因此爆发了很多动乱,很多宗门参与其中,死伤惨重,巫策用灵识扫过,确实可怕,仅仅是初步摩擦,就有十几个宗门参与其中,死伤人数达到了百万级别,好在形势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两大无上玄宗镇压,南冰境也恢复了平静。
至尊玉旷,其实是一种比长生石还要珍贵的矿物,对大帝都有用,所以这也是诸天强者纵然面对两大超级宗门也要反抗的根本原因。
巫策却没有兴趣参与其中,这三年他更像一个提前进入养老阶段的强者,每日不过喝茶,读书,写字,闲暇时刻陪伴着千寻去钓鱼,游览星空盛影,再多的时间里,则是指导李宁儿和周芷弱,这两个女孩的天资都十分的好,李宁儿也终于从那一件事中的阴影走出来,开始发愤图强,实力突飞猛进,但终归不如周芷弱惊艳,觉醒了血脉之后的她修为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不过短短几年光影,竟从人道极致领域打入了仙尊三劫。
道庭中人依稀以为又是一个巫策。
但苍茫岁月终究改变了很多东西,过去的人很多不在了,每个人虽然都带着笑容在活着,可是背后终是有苦涩。
比如四季神剑,比如三杰,还有蓝姨…道庭的很多精英弟子,那些老圣尊都陨落了,无法重生,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劫念留存在天地之间,纵然是巫策现在的手段,也很没有把握,甚至可以说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能够救的只有蓝芊,因为她还有真身,甚至连青帝都救不了。
“帝道终是不够圆满啊。”随同千寻坐在在一片崖山上,望着千树万树梨花开,漫天的飞絮在飘舞,仿佛云海在沉浮,巫策有所感该:“人力有时尽,以为帝尊是天地极限,可是现在看来,帝尊仍有局限,我的红尘帝道始终不够完善,需要再上一步,但是这一步太难了。”
千寻默默的依偎着他,脸色洋溢着幸福:“在我心里,你已经很强大了。”
“可以保护你?”
“嗯。”
“但我总觉得不够。“巫策眼睛里流露着遗憾:“我要建轮回,搜集天地之间陨洛的劫念,既能让死者有归途,也能让生者有盼头,更重要的是我想让他们活过来,很多人都不应该死,也没有理由死。”
“可是…”千寻很想说这是逆诸天万道而行的事,但话到嘴边,看着巫策那清澈的眼神,终究是翘起了嘴角,恼道:“算了,看你喜欢吧,虽然很艰难,但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巫策心生感动,将她拥抱入怀,却不知道自己抱着的究竟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很多时候,她总是流露出另一个她才有的行为,而很多时候却又一样的完美无瑕,巫策不敢问,也不想问,对他而言,遇到她都是生命中的大幸。
两个人享受着天地之间的宁静,直到一只凤凰从天而落,五彩火洒满整片山崖,化作一位火红色的女子,款款走来,才惊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么?”
“主人,司部剑书,寒月宫来使,要请你赴往八月九日的玉蟠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