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多时候都在外面奔波,加上两家相隔好几百里,钱穆跟唐仕伟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有时一两年见一次,有时三五年才能见到一次。不过,钱穆始终没有忘记唐仕伟的嘱托,只要去外面总是千方百计帮忙打听消息。
四十岁时,钱穆又去了趟南方。在做生意的过程中,跟几个生意伙伴混熟了,互相打听家世。没想到那几个人居然知道西夏,这让钱穆大吃一惊,赶紧追问这几个人的底细。谁知那几个人只知道老祖先很可能是西夏人,在西夏国战败之后逃了出来,一路辗转,历经好几十年才到了南方,再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钱穆对那几个人大致说了唐仕伟家族的情况,说他们很可能就是唐仕伟要找的亲人。那几个人将信将疑,商量了一会,找来纸笔写了封信。信中大致说了老祖先逃难的情况,还说唐仕伟如果真是当年一起出逃的老祖先的后人,就请到南方过来一叙,所有路费盘缠均有南方的亲人负担。信中最后写明了那几个人在南方的详细地址,还有几个人的姓名,以及写信时的年月日等。几个人郑重的把信交给钱穆,还给了钱穆一些银两,请钱穆无论如何都要把信带到。钱穆接过信,但没有拿银两,信誓旦旦表示一定要将信带到。
信是带到了,却只带了半截信,还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成了钱穆一生的遗憾!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劫匪,要钱穆把所有东西都留下。他走南闯北,不知经历了多少险恶,自然不会惧怕这几个土匪,就假装顺从,把东西都放了下来。等几个土匪靠近时,他突然出手,死死扣住土匪头子的脖颈,喝令其他土匪立即退下,不然立即要了土匪头子的小命。那几个土匪不敢不听,只得退了下去,并把手中的家伙全部扔掉。他踢掉土匪头子手里的家伙,放掉了土匪头子。毕竟只有一个人,还要走长路,他不想多惹事。
谁知土匪头子一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钱穆见势不妙,转身拔腿就奔。纵然身手再好,也架不住一粒子弹,这道理谁都知道。土匪头子在后面猛追,边追边开枪。不过,土匪头子的枪法实在太烂,没有一颗子弹击中钱穆。但是钱穆也不敢停顿,一口气跑了好几里地,跳进前面的河里,在河里憋了好长时间,才摆脱了土匪的追击。
东西没了,损失了一大笔钱,着实让钱穆心疼了一番。好在贴身缠的大洋还在,那封信……他赶紧去摸身上,那封信早已被水浸透,加上在水里时不知被什么东西来回划拉了几下,居然只剩下半截信了。就这半截信也模模糊糊,基本看不清楚了。他仰天长叹,命运造化,怎么如此捉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却又栽到了自己手里!关键是他只记住了信的大概内容,并没有记住南方那些绕口的地名,那几个人名也没记住。而且,那几个人也是在外地跟他做生意,就是去当初写信的地方也没法找到这几个人。
虽然带回来半截信,但唐仕伟还是非常感谢钱穆,毕竟有了线索,也就有了希望。唐仕伟常常念叨着,要想办法去一趟南方,最好跟钱穆一起去。可是毕竟太远了,加上连年战乱不断,几十年间几乎就没有消停过,一直都没有机会成行。后来,两个人渐渐的年纪大了,也很少见面了,这事也就慢慢的不提了。
“我那老兄弟,有些年头没见了,也不知现在还好吗?我还在世,老兄弟也应该……唉……”钱老先生说到这里,轻轻的抹着眼角。
“钱爷爷,您老人家多保重,我替爷爷再次谢谢您!”唐剑眼里也含着泪水。
“这位后生,你刚才说啥?你爷爷?莫非我那老兄弟是……”钱老先生睁大了眼睛。
“钱爷爷,是的,你那老兄弟,也就是那个唐仕伟就是我爷爷,我是他的孙子,亲孙子!”
“天呐,我这是造了几辈子福,居然在这个时候能遇见老兄弟的孙子,简直是……哎呀,瞧瞧,我居然拿了你的钱,还只给你们做了点粗茶淡饭,我咋去见我的老兄弟啊?不行,钱你得拿回去,我让家里赶紧再做饭,做最好的……”
“钱爷爷,我们都刚吃过饭,您就是拿来山珍海味也吃不进去啊!反正今天下雨,看样子也不好走了,我们就住在爷爷家里,晚上有啥好吃的尽管上,我们保管放开肚皮吃。”
“那好,就晚上吃。哎,你爷爷还好吗?你们咋跑这里来了?”
“钱爷爷,我爷爷他……他走了!”
“走了?你是说,我那老兄弟他……他还比我小几岁,怎么就……”
“钱爷爷,我爷爷他身体很好,肯定不会走这么早。可是,日本人过来了……”唐剑简单把日本鬼子占领唐家庄、爷爷被迫自尽的情况说了一下。
“我那老兄弟,你走的冤啊!天煞的日本人,干嘛要跟一个老人过不去啊?唉……”钱老先生老泪纵横。
唐剑和杨先生几人安慰了一会,老先生才渐渐止住泪水,吩咐家人再给沏茶。
“钱爷爷,我们按照爷爷的遗嘱,要去南方寻找失散的亲人。可是,我们啥情况都不知道,连个大概的方向都没有,您能再给我们详细说说吗?”唐剑问。
“你们要去南方找亲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只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再也没有去过南方,那几个人长啥样都忘了。即便没忘也白搭,好几十年了,早变样了,再说谁知道还在不在了?我刚才说了,那几个人的详细地址压根就没有记住,好像姓吕还是于,南方口音听不太准确。当初我应该是在江浙一带碰见他们的,具体地方也忘了。但可以肯定,碰见他们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家。当时好像问过,可惜忘得干干净净……当时都没有记住,老了就更记不起来了……”钱老先生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