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找到林教授就好了,他虽然是南方人,但是研究西夏要比我深很多,考察的地方也比我多。可惜进不去南京,即便进去估计也不好找,唉……”杨先生叹息着。
“哎,老师,林教授会不会在鬼子占领之前就离开了南京?比如回老家,或是去了其他亲戚朋友家里?”唐剑看着杨先生,突然想起杨先生就是在日军刚占领北平就逃离了,所以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这谁能知道啊?就算人家离开也不会告诉我,再说我也不知道他的亲戚朋友都在哪里,更不知道老家……你等等,我翻翻本子。”杨先生从背包里掏出厚厚的笔记本翻阅着。
“林泉,佘州人士,乃当地名门望族……”杨先生轻轻念到。
“老师,您有林教授的老家信息啊?”唐剑问。
“是啊,啥时候记下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让我想想……嗯,可能是上次他去北平找我,跟我彻夜长谈,谈到老家时说的,我怕忘记就顺手记了下来,他也应该记了我的老家情况。杨毅,你不是学地理的吗?给咱们分析分析,看看佘州距这有多远?”
“老师,咱现在还在南京北边,距离南京应该有好几十里地。佘州还在南京南边,远的很,至少都有好几百里。”杨毅回答。
“咱们从唐家庄一路辗转到这里,绕来绕去的,走了怕是有几千里了吧?光离开周队长他们就走了差不多有上千里,几百里算个啥?十来八天的事!我的意见,咱还是别在这瞎琢磨了,赶紧走吧,有啥事边走边说。”刘春催促道。
“可是……林教授要是没有回老家咋办?”杨毅还是有些担心。
“扬子,教授要是没有回老家,最多白跑一趟,这有啥?再说也不一定白跑,问问教授老家的人,看看林教授都有哪些关系,都在什么地方,是还在南京,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无论怎么说,都得跑这一趟,最多来回一千多里地,总比直接去南京送命强吧?”
“要从送命这个角度讲,几百里路,来回一千多里,当然不算啥,就是更远也得走。我没有疑问了,同意老春的意见,就走一趟林教授的老家。”
“那好,咱们就走一趟!”唐剑下了决心。
在阴雨蒙蒙中,唐剑他们又上了路。几百里路,听起来好像没有多远,可是对于已经走了差不多半年的他们,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可以说一步都不想走了。
不想走也得走,这是使命,也得活命!虽然估计黑木死了,考察组也不复存在,但是就怕万一。偏偏这世上万一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时候只要想到万一,就会真的有万一出现,让人哭笑不得。
唐剑他们先往西走了一段,得绕开南京。走了几十里后,他们才转向南,在水网地带隐蔽潜行。全是平原,无遮无拦的,只能走水网,尽量避开鬼子和汉奸队伍。
不时能碰到捕鱼或是走道的老乡,看见唐剑他们几十个人走了过来,立即四散而逃。唐剑没有解释,也没法解释,只是期盼这些人不要到处嚷嚷,不要轻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那些老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的人很快就知道过来了几十个人,不知道是干啥的,最好都能躲一躲。这当然是唐剑最希望的结果,大家都不出来,正好走路。不过,他也知道,肯定有人不让他们安静的走路,查问打听倒也没有什么,就怕还有其他目的……
这天,唐剑他们沿着一条小河蜿蜒而行。小河不宽,也不很深,两岸长了许多芦苇荡。芦苇荡中有条小路,弯弯曲曲,顺着小河一直向南。他们就走在这条小路上,周围都是一人多深的芦苇荡,远处的人倒是不容易发现。
快到中午了,唐剑看见西边有队警察向河边跑过来。这伙警察有三十多人,全都提着步枪,居然还有机枪。快到芦苇荡跟前了,这伙警察立即散开,枪栓拉得“哗哗”作响。
“都别乱动,见机行事!”唐剑小声命令。这伙警察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没法隐蔽,也就不隐蔽了,按照计划行事。
“你们是哪部分的?”一个警察大声喊道,浓浓的南方口音。
“我们是桥本太郎特务队!”韩东旭用南方口音大声回答。他搞地下工作多年,学了一些南方话,虽然不很纯正,但至少让对方感觉就是南方人。用日本名字纯碎是为了唬人,能唬住当然好,唬不住再说。
“桥本太郎?怎么没有听过?”那警察一听是日本名字,语气顿时就缓和了。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嘟囔了两句又抬起头:“请问,你们有证件吗?”
“有啊!想看啊?那就过来看!”韩东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晃了晃。那是真的特务证件,通过关系搞来的,出来时每人都带了一本,虽然经不起详细检查,但还是可以糊弄一阵。
“请问,来此有何贵干?需要我们帮助吗?”那警察慢慢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几个端着步枪的警察。
“警官,你问的太多了,我该回答的已经回答,再也不想多说了。这是证件,想看就过来看,不想看就走人,不要惹太君生气。”
“你的,快快的闪开,不要耽误了皇军的大事,不然死啦死啦的……”唐剑凶狠的骂道,带着一股日本味,虽然不很浓,但是派头十足,面色冷峻,手扶着没有刀鞘的武士刀把。很后悔没有把刀鞘抢过来,弄得只能在腰间插个裸刀,很不雅观,而且也不方便。
不过,这派头对于这些刚投靠日军没多久的汉奸警察已经足够了!那警官立马深深对唐剑鞠了一躬,再抬起脑袋已是笑容满面,一副奴才模样:“太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听信了那些贱民的妖言,差点误了太君的大事。小的警所就在前面,不远,要不太君到小的警所休息片刻,也让小的给太君敬一点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