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韵将风油精收了起来，然后继续伸手：“一瓶怎么够？再来点。”
    杜子辕无可奈何，只好兑换出了整整一箱：“这东西要慎用你知道吗？会坏掉的。”
    孙天韵直接一棒子戳在他的脸颊上：“你小子思想怎么那么不健康？老娘拿这玩意儿是用来提神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风油精本来就是用来提神的，至于涂哪里能提神，那就见仁见智了。
    杜子辕趴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你怎么来了？不是天帝来带阎王回去么？”
    “那沙笔也来了啊，我们之前在一起处理点事情，”孙天韵将云朵捏成沙发的形状靠在杜子辕旁边，道，“他现在就在下面呢。”
    “哦，他来了就好，赶紧把阎王带走吧，这家伙太烦人了。”杜子辕也算是佩服判官他们，居然能忍受一个这么二的上司那么多年。他就跟阎王呆了几天就受不了了。
    这家伙不仅啰嗦，脑回路还特奇葩，明明对猫过敏，却总是喜欢去作死。关键最重要的一点，他居然以为自己很帅，这杜子辕就忍不了了，要不是看他是长辈，早就揍他了。
    “哈哈，你也受不了吧，”孙天韵大笑，“老娘当年也没忍住，拎着棒棒把他从阎王东路一路捶到了奈何西路，那叫一个痛快。”
    杜子辕忽然抬起了头：“你当年去地府是为什么？”
    孙天韵瞬间止住了笑声：“就，就去玩玩，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不能去地府的。”
    “那是现在嘛，以前年轻不懂事，到处浪，现在我成熟了。”孙天韵这明显就是瞎扯。
    杜子辕道：“我这次不小心打开了生死簿，看到了一些东西，其中除了生死轮回的记载，还记录了一些地府的秘辛，就比如说曾经有一个姓孙的武仙，一路从阎王东路杀到了奈何西路，想要击毁六道轮回，地府当时兵力尽出也没能挡住，直到我娘出手才将她镇压封禁。”
    孙天韵不说话了，杜子辕说的都是事实，这一段明显是她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杜子辕接着道：“我这些天也问过阎王，他透露你当年似乎是为了替某人续命才那么做的，但是那会扰乱轮回，影响诸天，所以大家都来阻止你，我娘当年大概也是很不情愿的。”
    孙天韵感慨道：“是啊，她要是真心想镇压我，又怎么会留下你这个后手，然后又任由小莲儿带着你去解封呢？”
    杜子辕忽然自顾自地说起了别的事情：“你知道吗？一年前，在认识你之前，我曾经见过一个妖帝，她长得和太上星君一模一样，自称阿朱，乃是一株朱果树成的妖。”
    “唉？还有和那怪女人长得一样的人么？”孙天韵脸上露出好奇，但杜子辕明显感受到了身下云团的涌动。
    他继续道：“阿朱她当时寿元已尽，除了结出了最后几枚朱果送给我们以外，她还跟我们说了一个800年前的故事，她曾经用生命本源结出的果子为一个女鬼重塑了肉身，使其还阳，小女孩复活后许诺会回来看她，然而这一去却是永别，阿朱死前最后的心愿便是让我们转告那个小女孩，‘抱歉，我失约了’。”
    他就这么看着孙天韵，看得她都有些不自然了。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对男人没兴趣的，你死心吧。”孙天韵插科打诨，但是说到后头，她忍不住别过了脸。似乎是不愿意让杜子辕看到她哭的样子。
    杜子辕不再说话。阿朱的话转述到就行了。
    他当初曾经尝过镇海盘龙柱上的一滴液体，结果修为暴增，并且与他的身体完全不起冲突。那时候修为低微，还没想太多。现在都修到武圣了，他对这种东西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滴液体和他先前吞服的朱果同出一源。而这世上除了阿朱，也就只有那个用朱果重塑肉身的女孩身上才有可能出现同源朱果汁液了。
    当推断出这个信息时，杜子辕也很震惊。不过联系上孙天韵之前那一系列的行为，他大概猜想了一下。
    孙天韵当年离开之后，拜入盈梓莼的山门，那应该是一个妖怪居多的门派。只因孙天韵生前是被人类掐死，又被妖帝复活，所以她肯定对妖族比对人族亲。之后创建心梦天宗，也是收妖怪多过收人。
    再之后她可能已经回去看过阿朱了，只不过阿朱没发现她而已。孙天韵得知阿朱活不了几百年了，便打算去地府更改她的寿元，但是天道轮回哪里是那么好改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仙人级别的妖帝。
    最后闹得她在地府大打出手，打得阎王判官都对她有了心理阴影，月神看不下去了才出手将她镇压。真要被她击碎了六道轮回，天晓得现在这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
    之后过了500年，孙天韵破封而出，刚好是阿朱陨落的时期，这些应该都是月神算好的。阿朱不在了，孙天韵自然也就没有乱来的理由了。
    事实上，看她在天庭能那么自由地来去，和不少神仙都能说上几句话，杜子辕就觉得她和天庭的关系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紧张。
    500年，也不知是让她冷静了，还是绝望了。
    杜子辕只觉得，要亲手镇压自己的闺蜜，他娘心里肯定也很不好受。换了他，可能还不一定能做得到。
    就比如现在告诉他，小金要去炸轮回了，让他去把她抓回来关500年，他怎么下得去手？
    杜子辕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孙天韵的脑袋：“阿朱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一起的那几十年她是幸福的，而你也是她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形式。”
    啪！
    孙天韵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扭过头来，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泪水：“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摸老娘的头？调戏女孩子的手法挺熟练的嘛？将来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