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我者死!”
冲在最前面的唐强犹如一头下山的猛虎,大吼一声,向冲上来来的暴民扑过去,距离还有半丈时,右脚猛地一蹬,整个人有如猎豹一样跃起,膝盖向前狠狠地撞在冲在最前的悍匪的前胸,“澎”的一声闷响把胸膛都撞陷了下去,隐约间还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
那个倒霉蛋一声惨叫后被撞得凌空飞起,把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撞倒在地,向山下滚去,在一众暴民惊魂未定间,唐强手起刀落,一下子就砍翻旁边的四个暴民,动作干净利索,地上一下子散落了不少断臂残肢。
“死!”随后跟上的赵功常身如游鱼一般在暴民中游走,他的刀法精妙,刀刀直指敌人的要害,所过之处,尸横一地,虽说他的风格和唐强不同,不过杀伤力不逞多让。
这二人都是“兵王”级别的人物,出手自然不同凡响,再加上抱着死志去冲锋,杀伤力极为惊人,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剁翻了十多人。
“让他们看看我们文冲千户所的厉害。”
“杀!”
“想一口吃下我们,你们还没有这副好嘴牙。”
两个教官如此神勇,文冲千户所的将士大受鼓舞,一个个红着双眼,视如死归的迎了下去,誓要把来犯之敌歼灭。
笑话,自家最受尊敬的大人者举刀举在前面,做手下的能不羞惭吗?就是死,也得比大人先死,一个个拼命冲,有意识抢在陆皓山的前面,把生存的希望留给陆皓山。
“死战!”
“死战!”
“死战!”
不知谁先叫起来的,剩下不到二百的将士拼命地吼了起来,一边吼一边向前挥刀,虽说只有区区二百人。可是那声浪犹如千军万马一般,不少暴民的脸色都变了。
文冲千户所的将士那是被逼上了绝境,退无可退,冲上来的暴民也没有退路,老回回张献忠等人不能退,他要为自己立威他们要给同伙一个交待,当然也为了日后荣华富贵,暴民们也没有退路,谁敢退,后面跟着的督战队就会毫不犹豫把刀举向自己人的脖子。
这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战斗。这也是只有一个胜利者的战斗,飞来峰就像一台绞肉机一个困兽场,官兵和暴民就是两群凶悍的猛兽,这两股“猛兽”冲到一起时,一场悲壮得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最后一战开始了,一开始已经呈现白热化,每个人都舍命搏杀,背水一战文冲部官兵勇不可挡,飞来峰是个险峰。优势兵力施展不开,人数少但精锐的官兵反而占了上风,隐隐有反冲锋的势头,而暴民在人数上占了大的优势。死了一批又补上一批,战事一下子陷入胶着状态。
战斗打到这份上,也不分将和兵了,只要还能动的全上了。作为主帅的陆皓山也加入了冲锋的行列,陆皓山面对的中一个面色绷得很紧的暴民,这个人眼色有些畏惧。全身绷得紧紧的,力量不小不过动作有些僵硬,看得出是一个刚丢掉锄头不久的百姓。
运气还不错。
“啊”这名没什么经验的暴民咬着牙冲过来,举着大刀狠狠朝陆皓山一劈,这一刀势大力沉,要是让他劈实,肯定不讨好,好在陆皓山平日也有训练,这几个月剿匪也积累了不少经验,那刀一劈来,马上往旁连一闪,轻松躲过这致命的一刀,然后身子一动,欺身过去,手里的利刀用力往前一捅,正中胸口,把刀一抽,然后用脚一踢,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解决了敌人。
这个是经验问题,被陆皓山放倒的暴民是一个生手,那一刀气势不错,可是一刀把全身的力量用尽,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一下子动作僵硬,陆皓山不退反进,一下子让他手足无措,以至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
成功放倒一个敌人,陆皓山心中升起一丝成功的喜悦,突然感到这一幕是多么熟悉,想当初自己为了替陆老头报仇,手刃李向财,也是那么一捅,最后自己捅出了一个锦绣前程,阴差阳错之下捡了一个县令之职,最后作了文冲千户所的千户长。
这一捅,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放眼一看,陆皓山很快笑不出了:唐强虽说成功把围着他的两人杀死,可是右腿又多了一道新伤,鲜血直流大山被五个暴民围着,那瘦削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单一名叫张来顺的士兵被二个暴民按在地,一把锋利的大刀一下子插在他的胸口,张来顺惨叫一声,头一歪,看样子是凶来吉少了第四队的小队长孙彬,在受了重伤生还无望之下,大吼一声,一下子抱住两个暴民一起跳下悬崖……
是勇猛?是悲壮?
陆皓山已经分不清了。
“大人,快顶不住了,不如小的带人冲开一条血路,护送大人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李定国冲到陆皓山旁边,一脸焦急地说。
“不,本官与兄弟们共存亡”陆皓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啊,大人,小的家老小,以后请大人能照料一下。”
“大人,走吧,求你了。”
“大人,走吧,求你了。”一众将士一边拼命砍杀,一边大声地吼道。
多可爱的将士啊,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反而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陆皓山的眼睛又不争气地有些朦胧了,不过还是坚决地说:“什么都不要说了,死战!”
自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自己是他们力量的源泉,要是自己退了,这些手下就快就会被告屠杀一空,再说就是逃,能逃得了吗?山下全是贼匪,还有几十个人贼匪的骑兵,能跑到哪里去?
三天四夜,加上今天,是四天四夜。有足够多的时间添加不安定的因素,坚守下去才能有一线生机。
看到陆皓山死战不退,那些将士感动极了,一个个高呼着口号,一边拼死向敌人杀去。
过了多久,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陆皓山不知道,就是抬头看看太阳都没空闲,不知杀了几个,也不知被手下救了多少次。只是感到双眼有些昏花,而身体的气力也差不多用尽,整个人被抽空一般,手脚都有些颤抖。
到极限了吗?明年的今日是自己的忌日吗?算了,反正自己多活了一世,这些都是赚来的,可惜的是辜负两位美人恩,自己也是壮志未酬。
“轰轰隆…嘶……”
就当陆皓山快要放弃时,突然感到大地一阵震动。隐约间还听到马匹的嘶叫声和喊杀声,陆皓山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狗官兵来了”
“援军来了。”
正在胶着人群开始骚动沸腾起来,有人面上出现惊吓之色,有人脸上却出现狂喜之色。狗官兵和援军都是同一拨人,在暴民口中是狗官兵,在文冲千户所的将士口中,则是救命的援军。
四天四夜。终于坚守到援军来了。
赵功常眼尖,一眼看到远远飘着一面大大的旗帜,上面龙飞凤舞绣着一个“王”字。看那些士兵的装束,赫然是来自京城的京营兵,自家大人一语中矢,来救自己的,正正是那位有间隙的王朴。
“大人,是京营兵,我们有救了。”赵功常兴奋得大声地说。
陆皓山也看到了,事实上,不用看那面旗帜上的字,光是看到那鲜亮的铠甲就知道了,这种特别打制的铠甲只有京营兵的“大爷”们才有资格,那面杏黄旗也只皇帝的亲兵才有资资格打。
“兄弟们,援军来了,给我杀,把这些乱民贼子全部杀了。”陆皓山精神一振,好像凭空又增添了一股气力,大声吼道。
“杀!”
“杀!”
“杀!”
看到援军到来,文冲千户所手下的将士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捞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刚才的死志一下子转换成强大的求生**,于是,一个个精神一振,继续和攻上山的贼匪厮杀。
相对官兵的狂喜,一众暴民地是又惊又气,在山上望去,只见一队骑兵飞快地冲过来,吼声如雷杀气冲天,少说也有二千多骑,还是精锐的骑兵,别说现在损失惨重,仅余一千多人抵挡不住,就是全盛时四五千人也不够看啊。
“首领,怎么办?”
“官兵,这么多官兵。”
“再不走我们就跑不了。”
“首领,快拿个主意吧。”
看到官兵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一众暴民都慌了,要不是顾着后面的红衣督战队,一个个早注脚底抹油跑了,现在只能等三个首领拿主意。
“马大哥,怎么办?他们的援军到了,还是精锐的京营兵。”张妙手一脸惊慌地询问平日足智多谋的老回回。
老回回扭头看看旁边脸色复杂的张献忠,开口询问道:“张兄弟,你的意思如何?”
这里要数张献忠的人马最多势力最大,就是德高望重的老回回,也得听听他的意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张献忠咬牙切齿地说。
可恨啊,一刻钟,只要再多一刻钟就能把这股讨厌的可怕的官兵全部剿灭,可是就在这个最紧张的关口,京营的王朴带着麾下的精骑杀到,张献忠的心就是再不甘,也只能功亏一篑。
没办法,即使留下来,用一刻钟把这股官兵消灭,但是自己也被围在这里,最后颈上的人头变成官兵的功劳,张献忠并没有舍弃自己成全一众兄弟的觉悟,再说川军文冲部已经元气大伤濒临“灭种”的边缘,近期内对自己也不成威胁,想想还是把他放了。
就算那姓陆的小贼运气好,祖坟冒青烟,不过这家伙还真是厉害,几百人守一个小山头,自己动用了几千精锐去攻打,四天四夜都攻不下,当中还动用了不少炮灰。
“撤,快点撤”
“往山里跑,我们跑不过骑兵的。”
一众暴民早就想跑了,只是顾忌后面的红衣督战队不敢妄动。现在收到自家首领的命令,一个个跑得飞快,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有些人直接扔掉武器就逃。
来得快,退得更快,要说这些人打仗是三流,那么逃跑绝对是一流的,甚至是宗师级别。
“大人,敌人逃跑了,小的率人去追。”大山一脸是血。咬牙切齿地说:“把这些人渣全部杀光,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大人,下令吧,我们要拿那三个贼首的人头给大人请功。”唐强也杀出性子了,把手上还滴着鲜血大刀举起,一脸杀气腾腾地说。
“停!”陆皓山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算了,穷寇勿追,给千户所留点种子吧。”
唐强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扭头看看那些伤痕累累的将士,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躺下还有多少活的不知道,现在能站着喘气的。估计也就一百号人,且全部带伤,要是再这些残兵败将去追杀,到时惹怒了暴民。说不定真的全军覆没。
现在真是折腾不起了。
老回回眼睁睁着看着陆皓山等人逃过一劫,而陆皓山也只能眼睁睁地目送老回回等人离开,然后京营的精骑在后面追杀。
李定国有些好奇地说:“大人。为什么你一早断定我们有援军,还准确地预知来救我们的是京营的王总兵呢?小人要是没记错,这王总兵活动的地方,距这里超过一百五十里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陆皓山,自家大人难度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其它人是靠不住的,我们风头太盛,他们一个个都等着我们的笑话,巴不得我们早点死呢,要不然早就到了,为了预防万一,我舍近求远,让人给王朴带话,只要他救了我们,上次那批金银财货全部还给之余,再给他三万两作为出兵的费用,而这次的功劳也全部拱手送他,记在他的手上,这么好的条件,他能拒绝吗?”陆皓山淡淡地说。
华夏人好斗,有外敌时和外敌斗,没有外敌时和自己人斗,要是军民一条心,这匪患早就消灭了,哪里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王朴是好大喜功,不过也是一个收钱办事的小人。
听说倪宠最近打了几个大胜仗,急于表现的王朴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好了,这些事你们不用管了,快,救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能放弃。”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是我的兵,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哄然应允,准备去救人,没想到个陆皓山突然开口说:“等等,也救救我。”
说完,眼前一黑,就这样倒下,在昏迷中,好像有人扶住自己,然后还有人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几天,太累太苦了,几百手下的性命都交在这里,陆皓山那是心力交悴,在巨大的求生欲下才勉力支持,现在危机一解除,那个心气一下去,整个人就支持不住了。
幸好的是,就是晕,也可以放心地晕。
…………
“这是哪里”当陆皓山再一次醒来,只见自己睡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头上还包着毛巾,不由有些吃惊地说。
“大人醒来了,大人醒来了。”那守在一旁的小兵一看到陆皓山醒来,高兴得大声叫道。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床头,唐强赵功常李定国大山冲了出来,一个个面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赵功常高兴地说:“大人,这是邓家村,离飞来峰大约二十里地,我们在邓家村一个乡绅的家中养伤,大人这一昏就睡了二天二夜,可把小的吓得不轻。”
这就二天二夜了?感觉就是歇了一小会啊,陆皓山也顾不得这些细节,一脸焦急地问:“孙熊呢,那熊小子在哪?没事吧?”
孙熊可是一员猛将,不过也冲得太猛了,以至受的伤也最重,最后一次冲锋,孙熊站者站不起来,只能把他放在树林里,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回大人的话,孙熊让郎中看过,郎中说普通人得到那样的伤九死一生,不过那小子体格好,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也硬是让他拉了回来,现在就在隔壁房养伤。”李定国说完,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大人,我们财货全让那姓王的拉走了,他说那些是战利品,大人应承地的,不由分说全拿走了,我们说等大人醒来再定夺也不同意,再说还有邓总兵在一旁帮口,所以……”
陆皓山大吃一惊道:“邓总兵?邓玘?他也来了?”
“来了”赵功常沉着脸说:“来了,他和王朴把骑兵合在一处,还说是自己人,那手净是往外拐,老是帮外人,要不是上官,真想给他二个大嘴巴。”
难怪,那王朴的京营兵才三千人,骑兵也就一千,可是这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这位邓总兵也参与其中,这个姓邓王,真是哪都有他,估计一天都晚都忙着拍王朴的马屁吧。
“大人”一个传令兵突然进来禀报道:“王总兵邓总兵在门外求见。”
咦,主动登门造访了?陆皓山刚想打这两人在哪,准备去客套一番呢,来得正是时候,可以省下不少功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