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藤美子虽然把要开的山库根据《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确定好,也从《密码手册》上确定了相应的密码,并且背得很熟。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有不安的感觉。虽然哑巴把她交给包玉金的纸条送去后回来也向她作了汇报,这本是万无一失的事了,可是她坐在熊皮铺上还是没动。过了一会,他对哑巴说:“哥,你到沟下卧牛石那里给我观察一下,回来再把情况说给我。”
哑巴点了点头就走了。
有半个小时的工夫,哑巴回来了。远藤美子忙问:“哥,有什么情况吗?”
哑巴一边“嗷嗷”着,一边比划着。
远藤美子说:“哥,你是说,去是得去,因为人都集合在那里了,你作为二当家的不能言而无信,不过要特别小心,尤其是大炮头身后站着拿弓箭的人。是吗?”
哑巴点了点头。
远藤美子说:“哥,你和辛福就在山洞里等我吧。我办完事就回来。”
远藤美子说完就朝山洞外走去,越过山洞前的山道就到了沟下,一边按着哑巴提供的情况观察,一边朝包玉金走去,到了包玉金的跟前,问:“人都到齐了吗?”
“凡是取军需品的人都到齐了”包玉金说。
“不仅仅是取军需品的人吧?”远藤美子说着就朝包玉金身后的刘志国和王二狗瞅了一眼说“大炮头。”
包玉金也随着远藤美子的目光把脸转了过去,见了很生气的说:“谁让你们拉这种架势站在我身后的?”
刘志国说:“弓箭是蒙古人捕猎时主要打猎工具,也是蒙古人的朋友,凡是有重大仪式都得用弓箭护卫。”
包玉金说:“就算是蒙古人的规矩,我也没通知你呀,你也没权力随便安排呀。”
“是二炮头安排的。”刘志国说。
远藤美子虽然自言自语,但是也有意让包玉金听到,说:“又是二炮头,一定是因为马武的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完又对包玉金说:“既然是二炮头这么安排,也是怕开山库时有啥不安全,那么今天的山库就不开了,你说呢,大炮头。”
“怎么不开呢,大家都在寒冷中站这么长时间了不开没法交代。”包玉金跟远藤美子说完,又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刘志国和王二狗。
远藤美子听了包玉金的话,回给了包玉金一串“咯咯”的清脆的笑,然后就向卧牛石走去,站在卧牛石前,用心灵对她的孩子说:“孩子你要是不生在这个年代,你也会甜甜地把我的**吮饱后又香甜睡在摇篮里。都是因为战争让你的生命在这冰冷的卧牛石上消失了。”她一边暗暗地跟孩子对话,一边在卧牛石上按开山库的隐形密码,当他把开山库的隐形密码按到最后一位时,卧牛北面如壁的岩石就向两侧闪开一道门。她又从后位向回按了两位数后,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从满脸失望中又转为惊愕的包玉金,说:“派人吧,大炮头。”
包玉金恢复了平静,说:“二当家的,是不是先派人下去试探试探,再决定咋派人?”
远藤美子瞅了一眼幽深莫测的山洞,说:“这由你来安排吧,不过,大炮头,我得提醒你,这开启山库的门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到了时间闪开的门就会自动关闭的,再开就的半年以后。”
远藤美子对包玉金说完,包玉金没有正面地回答她,也没有正面的审视她,而是对在身后用目光盯着她的阿思冷说:“水箱,山库开了,余下的事就你管了。”
阿思冷听了毫无兴趣地瞅了站在身边的布和一眼,说:“三分寨当家的,你从你的三分寨抽两个人下去,你领着,然后回来把情况详细地汇报。”
布和很不高兴地瞅了阿思冷一眼,说:“凭啥?三分寨是后娘养的?别的好事咋轮不到三分寨?这样冒险的事咋轮到三分寨头上了?”
阿思冷也质问说:“你以为这不是好事?对不对?那好,一会从山库取东西,别人分完了你们再分。“
布和说:“凭啥?”
“凭啥?你自己想……”阿思冷把后面的话全部咽了下肚子里。又把目光转到满都乎身上,说:“满都乎,你领两个人下去。”
“中。”满都乎说“我领一个人就中,这个人就是布和。”
“咱两都是分寨当家的,凭啥你让我咋的我就咋的?你要愿意下你就下,别把我布和卷进去。”布和仍然保持着蛮不讲理的表情。
远藤美子瞅瞅眼前的这些人,又对包玉金“咯咯”地笑出一串清脆,然后说:“现在已经五分钟了,再有五十五钟山洞的门就自动关了。”
远藤美子伴着讥讽的话音一落,便引起包玉金难以忍受的尴尬。对仍然站在身边的刘志国说:“走,咱俩下去探探。”
刘志国用毋庸置疑地口吻说:“我不能下,你也不能下。”
“为什么?”包玉金更加尴尬地质问刘志国说。
刘志国说:“因为你是大炮头,大当家的晨训任务还得由你去完成。你开山库不是更好地完成晨训任务吗?我不下去的原因就更简单了,我的责任是保护你。我把你保护好了,就是保护好了大当家的宏伟计划。”
“你不下,我自己下。”包玉金仍然很气愤地说。
“不。”哈斯巴根很坚决,很没有商量余地地说“这样的事,小弟在大哥面前,只能有大哥去干,田占山跟我下。”说着就轻一脚重一脚地向着就向着吉凶难卜的山库闪开的洞走去。
哈斯巴根一边走,一边想,包玉金老弟没喊“天要下雪了”那句话,是值为这个日本远藤美子娘们没有把开山库的图什么东西亮出来,可是他没亮出什么图咋就把山库的门开开了呢?哈斯巴根走到卧牛石前,认认真真把卧牛石看了一遍想,上面除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什么蹊跷也没有,她咋就戳戳点点地把山石砬子一样的山库的门给戳开了呢?
站在哈斯巴根身边的田占山说:“大哥,山库的门开可是有工夫限制的,再误了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哈斯巴根只好离开了卧牛石,一边往山库里走,一边对田占山说:“你见到卧牛石上有啥蹊跷了吗?”
田占山说:“哪有啥蹊跷呀,只是一块半卧在地下的石头。”
“那你说,我咋只见那个日本娘们在那里站了一会戳戳点点了几下门咋就开了呢?”哈斯巴根问。
“我也不知道。”田占山说着回头看了哈斯巴根一眼,待哈斯巴根走到他跟前说“要不咋叫日本鬼子呢,要不日本那样的小国,像蛇吞象似的要吞了进中国这样的大国呢。”
“是鬼,狼日的。”哈斯巴根觉得田占山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就别有心情的说了一句。
在说话间,他们走到了山库的大门前,哈斯巴根停下脚步向里看了一眼想,里面有啥东西也看不见呀。于是就自责地说:“来时把咱们山洞里的那盏提灯带来就好了,里面这样黑,除非夜猫子眼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田占山说:“不要紧,从黑大庙带来的那盒取灯和半根洋蜡还在我兜里,我就怕有这手。”
哈斯巴根听了用赞许的目光瞅了田占山一眼说:“你也差不多是小鬼子了。”
田占山说:“我是个傻鬼。碰到事时只是在脑子里把事多翻几个个儿。”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山洞里走去。哈斯巴根又向里面细看,还是啥也看不见,外面探进的光没探进多远就被黑暗淹没了。
田占山把蜡递给哈斯巴根,说:“大哥你拿着蜡我把取灯划着,再把蜡点着。”他们点上蜡后,就继续往里走,没走多远里面就亮了,在地上洒下一片桔黄色的光。哈斯思巴根循光望去,见光是安在山洞壁上像茄子一样的玻璃泡子里发出来的,就说:“狼日的小鬼子,真鬼,一个茄子玻璃泡子就能当灯点。”
田占山把蜡吹灭,揣在兜里,说:“那叫啥了?不叫茄子,我听费山虎说过,北平有这种东西,叫啥灯。”
哈斯巴根说:“真狼日的真怪,油是从哪里灌进去的呢?方才还是黑的呢,冷不丁的就亮了。也没有用取灯点。”
田占山说:“我听费山虎说,那灯不用点,更不用取灯划点那里面的电。”
哈斯巴根问:“啥是电?电那玩意咋就自动了呢?”
田占山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费山虎就跟我说这些。”
哈斯巴根说:“费山虎虽说没有包老弟字笔深,可是见识多,知道的也多。啥事都能说出一二三来。”
哈斯巴根说话的时候,灯一下子又灭了,山洞子又黑了起来。
田占山只好又把火柴从兜里掏了出来,又把蜡递给了哈斯巴根,就在他又准备划火柴的时候,山洞里又亮了起来。他们又循光望去,只见前面的洞壁上,又有一个茄子一样的玻璃泡子亮了起来,他们就这样的忽亮忽灭地一路走到洞底。
在他们把脚停下来的时候,脚下就没有了路,他们面对的是除了身后的空间,其它的三面除了绝壁就是阴森地冷。
哈斯巴根不由的愤怒的先骂了一句“狼日的远藤美子”,然后说:“这不是把老子逗了吗?我上去后非得把这个日本娘们整个死去活来不可。”
田占山说:“不能啥东西都没有,日本人挖这山洞子干啥,就算中国劳工不值钱,他们也不能这样的凭白无故的这样的干呀,再说,二当家的那么精明,她干事能不计较后果吗?”
哈斯巴根说:“理是这么个理,可眼前的事在这摆着呢。”
田占山说:“大哥你挖过大眼贼洞吗?”
哈斯巴根说:“挖过,把大眼贼挖出来,用黄土糊上,用牛粪火烧了,再把烧焦的黄土扒掉,就露出又白又嫩的大眼贼的肉。”
田占山说:“是不是有时候眼看着大眼贼钻进洞里,挖着挖着大眼贼就没了?”
哈斯巴根说:“有,有时候是那样,那叫打墙,再挖就又有洞口了。”
田占山说:“你说小日本能不能像大眼贼似的,打了墙?”
“小日本兴许干出那样的事来,咱们就找吧。”哈斯巴根说。
哈斯巴根说完就和田占山摸起洞壁来,突然,田占山说:“大哥,你看。”
哈斯巴根循田占指的望去,见东面的洞壁上闪开一道门,就说:“狼日的,还真像大眼贼似的打墙了。”
田占山说:“咱们进去吧。”说着就把右腿迈进去。
哈斯巴根一把把田占山拉住,说:“有大哥在这里,哪有你小弟进去冒险的道理。砸旺火的时候你就跟我。”
田占山说:“大哥我是你的护卫,这个险就得有我去冒,你知道吗,在土长城土围子里你让我去分寨当炮头我为啥没去吗?我就是要护卫你一辈子。”
哈斯巴根没听田占山说这些,把田占山推在一边就迈了进去。
哈斯巴根借着四壁的灯光,看了一下有蛤蟆沟议事厅四个大小的山库,除了方才裂开的那道门,再也没有了其它的门,就说:“也许还有像方才那样不摸不开的门。”于是他们就又摸了起来,可是咋摸也没摸出门来。
田占山说:“大哥,咱们再别耽误工夫了,这些东西还不够咱们用吗?”
哈斯巴根说:“我就是想看看小鬼子的山库有多大。”
“绝不是这么大,小鬼子也许留了后手。让进山库的人得其一不得其二。”田占山说“要是时间到了,这些东西也捞不到手了,你快挑两件衣裳,赶快出去报信。”
哈斯巴根挑了一件日本军将级军官大衣,问田占山说:“这件给我包老弟合不合身?”
田占山敷衍了一句“合身”。
“这件就给我包老弟.”哈斯巴根说“再给你挑一件。”
田占山说:“这不中,我是和其他的护卫一样的你的护卫,我先拿一件对你会不好的,还是由水箱分吧。”
哈斯巴根说:“咋的?我看谁敢说个‘不’字。他们要是眼红,他们咋不下来?”
哈斯巴根说着就给田占山挑一件,他自己也挑了一件后,又挑了一双军用大头鞋,可是挑来挑去,都是一顺边的,就说:“狼日的小日本,这大头鞋咋都是一顺边的?”
田占山说:“我听费山虎说,小日本的东西他自己不用,就是别人得到了也不让别人用,日本人往里放东西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哈斯巴根虽然很不情愿大头鞋的一顺边,但是,他还是脱掉了脚上的穿烂了的蒙古靴,换上了日本军用大头鞋。然后一边往兜里装子弹,一边说:“远藤美子,我看你这回还敢欺辱老子没瓤子不?”
然后站起来,拍拍大衣兜,拍拍背着的日本军用的背子弹的兜子,心满意足地说:“咱们出去吧。”
田占山说:“得赶紧,要不就不赶趟,别人就下不来了。”
他们说着就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