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斌和两个侍卫为防止熙让熙谨叫喊挣扎,把二人的嘴巴用衣巾堵住,用绳索绑住手脚,带出了宫外。
郭文斌刚到宫外,步颦带了一个叫尚军的侍卫快步从旁边一个宫门走过来。
步鹫扬手喊道:“郭兄请留步。”
郭文斌站住脚步:“步兄有何吩咐?”
步鹫微笑道:“吩咐可不敢当。郭兄现在可是圣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以后还要请郭兄多多关照。”
郭文斌为人谨慎谦逊,微微一笑:“步兄在赵将军麾下也是红人,以后相互关照。步兄唤住在下,有什么事吗?”
步鹫瞧了瞧两个孩子,对郭文斌说道:“郭兄,赵将军要我来取这两个孩子。”
郭文斌跟随赵匡胤身侧,与赵匡义经常打交通,深知赵匡义的为人,现在赵匡义派人来取人,他当然明白是要做什么。
郭文斌有些为难:“可是,圣上吩咐,这两个孩子要交给潘大人收养。”
步鹫道:“刚才在宫内你也看到了,这两个小孩辱骂圣上,留着终是祸害。”
郭文斌道:“我也明白,可若是把这两个孩子交给你,圣上和潘大人问起时,在下如何交代?”
步鹫微微一笑:“依在下判断,圣上和潘大人都不会问起,而且他们从此都不会再提起此事。”
郭文斌早已看惯官场,深知步鹫所言极有道理。赵匡胤对柴家子孙,即有愧疚,又有忌惮,以后不会再过问潘美如何收养教导两个孩子,只当世上再无此二人,眼不见为净;而潘美见不到这两个孩子,会以为被赵匡胤派人暗中杀掉,也不敢去询问赵匡胤,所以赵匡义才敢派步鹫来处理掉二子。
郭文斌虽然早就明白,但看着这两个年幼的孩子,心中有些不忍,一时犹豫不决。
步鹫道:“如果郭兄还不放心,圣上真要问起,但直说无妨,推到我家大人身上,他们兄弟情深,肯定不会因此事责怪我家大人。若是圣上不问,郭兄也不必用这些小事去烦恼圣听。”
郭文斌知道赵匡义狂妄阴狠,自己虽然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但毕竟比不上人家兄弟情份,所以没必要得罪赵匡义,而且他内心深处,也认为留着这两个孩子会对皇上不利。
郭文斌一笑,说道:“既然步兄这样说,在下岂敢不交给步兄。”
郭文斌一挥手,手下的两个侍卫把熙让熙谨交给步鹫和尚军。
步鹫向郭文斌一抱拳:“多谢郭兄行个交便,改天请郭兄喝酒。先告辞了。”
步鹫和尚军一人一个,抱起熙让熙谨向停在宫外的一辆马车走去。
郭文斌心中忽生不忍,忍不住问道:“步兄打算如何处理这两个孩子?”
步鹫回头一笑,笑容有几分诡异:“郭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郭文斌心中一叹,不再说话,带着两个侍卫转身走开了。
步鹫和尚军把两个孩子放在马车厢内,由步鹫在内看守,尚军驾赶马车。他们并没有多叫人手,因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马车行驶出皇宫,向城中行去。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华灯初上。
街上行人车辆熙熙攘攘,市井繁华热闹,仿佛并没有受到改朝换代的影响。若说有,也是比以前更喜庆一些,毕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而且赵匡胤威名卓著,由他坐皇帝,对老百姓来说,总比一个七岁的小皇上更让他们有主心骨。
尚军赶着马车,行驶过街边一个茶铺时,楚三娘携着云枫的手,正坐在街边的一张桌椅前,听着二癞子的汇报,知道如今大局已定,赵匡胤登上了皇位。天还是那样的天,地还是那样的地,街道还是那样的街道,可现在已经是大宋的江山了!
楚三娘不由皱紧了眉头。
云枫小小的心灵也蒙上了一层阴影,眼中含着泪水,怔怔地望着街上,望着尚军赶着马车,从她面前行驶而过。她可不知道马车厢内,此时正坐着她的两位姨兄小皇子。
马车厢内的熙让熙谨更不可能看到车外的云枫。他们正被绑着四肢,嘴里堵着布巾,挣扎不得,叫喊不得。步鹫对他们可没有郭文斌客气,刚开始他们反抗时,被重重打了几拳,踢了几脚,虽然他们不屈服,但疼痛之下,也不再反抗了。
此时,马车厢内,他们两兄弟坐成一排,对面坐着步鹫。步鹫手执一把尖刀,对着他们,谁敢乱动,就是一刀。
两兄弟都不反抗,只是用仇恨的眼神瞪着步鹫,眼神充满了狠毒。
虽然是两个小孩子仇恨的目光,也使心狠手毒杀人无数的步颦心头有些发毛。
步鹫忽然感到有些心悸,低声骂道:“都把眼睛闭上,再敢瞪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两个孩子毫不惧怕,仍然死死地瞪着步颦,眼神倔强无比。
步鹫苦笑一声,只好从怀里掏出两条黑布,把两人的眼睛蒙上,这才心安,说道:“二位小殿下,你们不要怨我,要怨只能怨你们生错在皇帝家,下辈子投胎,做个平民百姓吧。”
马车很快行驶到东城门,在城门关闭之前,行驶出城,向野外行驶而去。
城外夜色已全黑下来,上有星月在天,地上积雪耀映,虽是晚上,却能依稀视物。
尚军把马车赶到一个叫紫竹林的偏僻之处,停下马车,说道:“步兄,您看这里如何?”
步鹫顺手把手中的尖刀放在座位上,揭开帘子,跳下马车,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点点头:“可以,就这里吧。”
尚军从马车上拿出一把铁锨,走到一棵树下,在树下挖起坑来。
步鹫转身到树下小解。
车厢内,此时只有熙让熙谨兄弟二人。他们听着车外的动静,知道步鹫二人正在挖坑,准备埋葬他二人。
熙让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枪,胆大心细,此时十分冷静,他的眼睛被蒙,看不清外边,但能听到车厢里没人,他迅快转过头来,在熙谨身上磨蹭,把眼睛上面的黑布蹭开,露出了眼睛,看到车厢内果然没人。他胆子更大了,他的双臂被绳子反绑在背后,但手指还能活动,就背过身子,用手指去取下熙谨眼前的黑布,和他嘴里的布巾。
熙谨眼能视物,嘴能说话,刚要说话,忽然明白过来,连忙噤声,用牙齿去试着咬开绑住哥哥的绳索。
兄弟二人配合默契,此时生死关头,虽然惊恐,但并不慌乱。
熙让手腕上的绳索绑得很紧,索身又粗,打的是死结,熙谨用牙齿去咬,磨得满嘴鲜血,牙齿疼痛难忍。
熙让反背着手任弟弟咬他绳索,心中十分焦急,眼前忽然被亮光闪了闪,他定睛一看,原来风动窗帘,吹开一缝,星光照进,反衬了放在座位上的那把刀锋。这是步鹫刚才忘在座位上的那把尖刀。
熙谨知道自己两人的性命都在自己身上,不顾疼痛,坚持着咬噬绳索,终于把哥哥手腕上的绳索咬断,他也已是满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