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大力的摇晃着脑袋:“不,不,没罪,有功!哈哈哈哈,你小子还不知道你干掉了谁吧?”
纪通委实不知上次交战的辽兵将领是谁,他并不认识韩德让。
纪通一脸懵懂地问道:“请大人指教。”
郭进哈哈大笑,又用力拍着纪通的肩膀,差点把纪通拍进土里去:“哈哈哈哈,好玩,好玩,你把人都杀了,还不知道人家是谁?告诉你吧,你干掉的那兔崽子,是韩匡嗣的儿子,韩德让!哈哈哈哈,韩匡嗣这小子跟老子打了多年的仗,现在终于被老子干掉他的兔崽子,出了一口恶气,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纪通与众兵都又惊又喜,想不到糊里糊涂之下,竟然干掉了辽国南京留守韩匡嗣的儿子。韩匡嗣的儿子韩德让虽然威名远播,纪通等人虽没见过,但人人痛恨韩德让,现在杀掉韩德让,别说损失三十余骑兵,就是损失三百骑兵,也不会受到责罚了,看来这次郭进亲自前来,并不是问罪的,而是来打赏的。
纪通又惊又喜,说道:“下官委实不知那人是韩德让,这都是托大人的洪福,非是下官的功劳。”
郭进大笑道:“你小子会说话,人虽是你干掉的,但那是老子教你们教的好,所以说功劳最大的,还是老子。”
纪通心中好笑,但还是陪笑道:“那是,那是,都是大人教导有方,我等才杀掉辽狗韩德让。”
郭进大笑着:“给老子准备好酒没有?今天老子要在你这里,一醉方休。”
纪通连忙说道:“已经准备好了,恭请大人入席。”
纪通等人把郭进及部将恭迎进大厅,当下开了宴席,由营中几位中队长以上的军官相陪。那些中队头平时哪有机会跟郭进一起喝酒,现在得到与郭进共饮的机会,人人有受宠若惊之喜。
熙谨正在走开,被纪通悄悄拉住,一同进了大厅,坐在纪通的身旁,陪着郭进饮酒。
郭进酒量甚大,连干了十数碗,仍然面不改色,意态甚豪。郭进的部将都早已熟知郭进酒量,所以倒没什么惊讶,但军营中诸将虽然素闻郭大人酒量甚大,但今日亲眼看到,才知所言非虚,都惊得咋舌难下。
郭进心情大好,一边喝酒,一边夸奖纪通有功。
纪通一直陪着微笑,随声附和。他人虽正直,但久历官场,很懂一些变通,所以对上司的恭维之词绝不会少。郭进为人粗鲁,一口一个老子,纪通虽然听着不太舒服,但一来郭进年龄快近五十,大他甚多,二来郭进抗辽有功,纪通素来佩服,所以被郭进占一些口头便宜也没什么。
纪通看郭进心情甚好,趁机进言:“杀掉韩德让非是下官一人功劳,皆是全军士兵之功,尤其是牺牲战士同力协心,才得诛杀韩德让,还请大人体恤牺牲战士,厚加抚恤家属。”
郭进道:“这个自不消说,每位遇难士兵,皆有抚恤金重重赏赐家属。你小子功劳最大,老子要赏你一个营头做做,如何?”
纪通现在只是一个都头,掌管一百人马,而五都为一营,一营有五百人马,营头就是营指挥使了,已经算是宋军中的中层军官,到时人人皆称指挥使,风头大得很,纪通如何不喜?
纪通心中甚喜,但他为人谨慎,也心怀大志,当下按捺住喜悦的心情,恭敬地说道:“谢谢大人的封赏,只不过下官的属部,这次袭击辽兵,三十精骑全部遇难,损失惨重,下官想重组营队,重振军威,把军营打理好之后,再听从大人的调遣如何?”
郭进点点头:“好,你小子有官不着急做,想着干点实事,老子喜欢。这样吧,你快点把军营建好,多招人手,到时侯到老子帐下,老子给你安排个营头。”
纪通恭敬地行礼:“多谢大人。”回头看了一眼熙谨,又对郭进说道:“大人,其实亲手杀死韩德让之人,并非下官,而是此子。”
纪通说着,一指熙谨。
熙谨有些惶恐和惊讶,没想到纪通为人如此正直,竟然不独自居功,反把功劳推到他身上,若换别的上司,很有可能极力吹嘘,恨不得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熙谨一想到此,登时对纪通更为感激。
郭进这才注意到熙谨,淡淡看了一眼,也不在意,说道:“你小子叫什么?”
熙谨连忙上前见礼,恭敬地说道:“小人叫章熙。”
郭进:“嗯,不错。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熙谨:“小人刚进军中,还没有任何职位。”
郭进转头对纪通说道:“那就赏他个中队头做做吧。”
纪通大喜,转头对熙谨说道:“还不快谢谢大人的封赏。”
此言一出,别的中队头都用羡慕妒忌恨的目光看着熙谨,他们这些中队头,都是身经数战积功得来的,至少熬了三五个年头,没想到熙谨来了不到半个月,糊里糊涂的杀了一个辽国军官,竟然一下子跃到中队头的位置,与他们平起平坐。
熙谨心中忖思,立在那里,皱眉不答。
纪通以为熙谨高兴坏了,又催道:“章熙,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大人封赏。”
熙谨想通之后,才拱手说道:“谢谢郭大人的封赏,也谢谢纪都头的推荐之恩,不过,这个中队头的职位,请恕小人不敢接受。”
众人都很惊讶。
郭进也有些吃惊:“怎么?嫌官小?”
熙谨更加恭敬,正色说道:“非也。郭大人,纪都头,小人初进军营,未有寸功,所以不敢受赏。杀死韩德让,是小人无意之为,非小人有心之功,所以不敢自居其功。若说有功劳,都是牺牲的战士之功,若非他们杀光辽兵,小人怎么能近得韩德让之身?再者,小人就算略有寸功,也不能跃居中队头之职。军营之中,论功行赏,循序渐进,次第升迁,众将士才会心悦诚服,人人争先,若是突拥奇功,跳阶而升,只怕众将难服,于军不利。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郭进和纪通等人,都被熙谨这番话惊到了,他们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熙谨,竟然会想到这种层面。
郭进这才深深地看了熙谨一眼,记住了这个面有刀疤的小伙子,点了点头,赞道:“好,你小子说得好,那老子先不封你的官,你自己一步步向上熬吧。”
熙谨拱手肃容道:“谢谢大人谅解。”
熙谨自回席位,默不作声。
众将领与众队头都赞赏地望着熙谨。
郭进对纪通说道:“纪通,你杀了韩匡嗣的儿子,韩匡嗣肯定不会罢休,你要小心那些辽狗前来报复。要不要我给你多派些人手?”
纪通说道:“谢谢大人关心,下官认为不必。大人只要派兵加强边境驻守,防备辽军突袭我大宋国境,小人自会训练兵马,随时听侯大人调遣。”
郭进笑道:“那好,你就快些练好你的兵,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纪通拱手道:“谢大人。”
此次酒宴众人皆尽兴而散。
郭进自带部将转回大营。
纪通开始调整兵马,一边从各中队抽调精干的士兵,重组骑兵,一边派士兵到附近村庄与各交通之路张贴布告,招募参军。
这次重新调整,熙让所属的小队,小队头肖队头和队员小军小福,与别的中队的一些精明士兵,都编到骑兵营中去了。由于熙谨受伤,不宜骑马,暂时还留在步队营中。但他的上级已经被编到骑兵之中,所以他暂时没有小队上司。
这是纪通的安排。纪通早有心升迁熙谨,但见熙谨拒绝了中队头,就想安排熙谨一个小队头,但原小队的小队头是肖队头,就算把肖队头调走,还有小军小福比熙谨资格老,只怕他们不服熙谨,所以纪通另从别的小队抽调过来两个新军,安排到熙谨手下听差。
纪通即通兵法,也谙官场,深知虽是小队兵营,仍有政治,所以为了升迁提拔熙谨,才做此安排。
熙谨成为了小队头,仍然编在一大队。大队头仍是刘队头,中队头是仍是胡队头。
二大队马队头与其骑兵队在突袭辽国是被辽人杀害,大队头提拔了那个脸带骇人刀疤的孔江。
两个大队各抽十人,训练为骑兵队。
熙谨成为小队头,接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到附近各村和交通之路,张贴布告,招募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