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危机之时,突然一道黑影攸忽而来,手执一杆长枪,枪身一探,灵活之极的钻进两人之间,用力一挑,同时挑开了两人手中的兵器。杨延昭攻向云岚面门的枪柄,被那杆长枪挑开,云岚刺向杨延昭小腹的剑尖,也被那杆长枪挑开。
来人的身手和眼力都十分厉害,觑得清楚,时机恰好,若是挑得慢一分,或是偏半寸,都不能同时解开两人之危,难免会有一人被伤。而且来人力道甚大,杨延昭与云岚被挑开之后,都不由得被震退几步。
此人正是杨业。
杨业与刘钧正在宴席,有侍卫听到演武厅有动静,连忙来查看,发现是公主在与杨延昭交手,侍卫知道劝不住公主,恐怕出事,连忙去禀报刘钧。杨业在旁边听到大惊失色,生怕出事,连忙先一步而来,正好看到二人的凶险危机,迅速从兵器架上绰起一杆长枪,及时挑开二人的兵器,解了二人之危,若是迟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杨业解了二人之危,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转头对儿子大喝道:“孽儿,快给我跪下!”
杨延昭心有余悸,刚才生死关头,没顾及公主身份,现在危机已解,这才想到自己差点犯了大罪,连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杨业余怒未消,飞起一腿,把杨延昭踢了个跟头,翻滚出去,撞到兵器架上才停下来。
杨延昭被踢得疼痛难忍,但不敢多言,翻身爬起,仍然跪在地上,垂首伏罪。
此时,刘钧带人也匆匆赶到,看到云岚愣在那里,以为云岚受伤,刘钧连忙上前,关心查看。
刘钧惊慌地问道:“岚儿,岚儿,你没事吧?”
云岚死里逃生,心有余悸,被吓得愣住了,此时才清醒过来,对刘钧说道:“父皇,孩儿没事,您别担心。”
刘钧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真是把朕吓坏了。”
杨业早已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陛下,是儿臣管教不严,孽子才冲撞了公主,请陛下重重责罚儿臣,儿臣甘愿领罪。”
云岚看到杨延昭跪在地上,被父亲踢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心中忽生不忍。回想初交手之时,杨延昭原是对她手下留情的,都是她的任性,才差点造成两败俱败的惨局。
云岚忽然咯咯一笑,说道:“父皇,兄长,我和延昭只不过是比试武艺,闹着玩儿的,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刘钧见云岚平安无事,又没看到刚才的凶险,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他素知云岚要强,这事八成是她先挑起来的,而且杨业父子是他最为倚重的震边大将,如何能轻易怪罪?当下笑道:“既然是他们闹着玩呢,那就算了。继业,你们父子快起身吧。”
杨业这才起身,回头瞪了杨延昭一眼:“还不多谢过陛下和公主的宽宏大量?”
杨延昭见云岚肯为他求情,心中登时对她的恶感消减,当下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谢谢陛下和公主宽宏大量,恕臣之罪。”
杨延昭这才敢站起身子,垂首站在父亲身后。
云岚微微一笑,瞧了杨延昭一眼,不再多言。
刘钧见已经无事,正要带众人回转宴席,忽然一个内侍匆匆来报:“禀陛下,郭司马与马将军等人已在养心殿等侯多时。”
刘钧道:“噢,他们已经到了吗?”转头对杨业说道:“继业,咱们过去吧。”
杨业道:“儿臣遵命。”
刘钧并不就走,转头对云岚慈爱地说道:“岚儿,朕有事要与大臣商议,你回去早些休息,别再折腾了。”
云岚答应了。
杨业吩咐杨延昭先出宫自己回府,他自与皇帝一起到养心殿去。
院子中只剩下杨延昭和云岚。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都没说话。此时两人的怨恨已消,神情平静许多,望着对方的眼神中,还带有几分歉意。
杨延昭毕竟是臣下,一来感念云岚刚才为他求情之恩,二来人家毕竟是个公主,所以他微一沉吟,抱拳说道:“多谢公主解围,陛下与父亲才没降罪于我。”
云岚微微一笑:“不用谢我,应该说是我连累了你,才害你被令公踢了一脚。”
云岚看到杨延昭的鼻中仍在流血,心中不忍,掏出一条手帕,递了过去:“快擦擦血吧。”
杨延昭一怔,望着那条手帕,手帕上传出女孩特有的馨香,使他心头微微一荡,竟然忘了去接。
云岚笑道:“怎么?还要我为你擦吗?”
杨延昭连忙说道:“不敢。”
杨延昭伸手把手帕接在手中,望着云岚,微微有些走神。
此时云岚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骄纵之气,变得巧笑嫣然,明眸流转,竟然十分可爱。
云岚被杨延昭盯着看,也心头微微一荡,轻笑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你的鼻血擦去?”
杨延昭连忙收回目光:“这就擦……”
杨延昭刚要用手帕擦试鼻血,鼻中闻到手帕上的馨香,心中忽然不舍,他停下手来,对云岚说道:“时侯不早了,公主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出宫了。”
云岚点点头:“那好,再见。”
云岚点点头,向前走去。
杨延昭待云岚走开,连忙用自己的衣袖一擦鼻血,却把手帕珍重地放进怀里,看了看云岚的背影,这才转身走去,跟随不远处侍立的一位内侍,出宫而去。
云岚独自在宫中的甬道上走着,心头起伏不定,脑海中全是杨延昭的身影。
她一直恼恨杨延昭,想起来时全是恶感,但刚才两人冰释前嫌,她才忽然发现杨延昭竟然英俊之极,而且细想之下,杨延昭一直很有礼貌,倒是她的行为有些过份。
她在宫中,并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大王兄刘继恩已经三十多岁,二王兄刘继元也有二十七八岁,大她甚多,不能一起玩耍,两个小王弟才刚六七岁,她又不喜欢陪孩子玩闹,其他大臣的孩子虽有与她同龄的,但顾及她公主的身份,处处恭维谦让,谁也不敢违抗她,是以,一个敢于反抗她又与她年龄相仿的杨延昭,忽然引起了她的异样的感觉,使她心底荡起了阵阵涟猗。
回想到刚才杨延昭望着她时,那一清亮又若有深意的眼神,她不由感到脸颊微微发热。她却不知道这是少女怀春的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在宴席上喝了两杯芳酒所致。
云岚正在联想连翩,不自觉已经走到养心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