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娘爽朗一笑:“黄大姐,枫儿可就交给你了。我楚三娘这辈子在江湖上打滚讨生活,是个粗人,可不能让枫儿跟我做粗人,你好好培养她,以后再给她找个好人家,我也就知足了。”
黄先生笑道:“以枫儿的才识容貌,这京城能配得上她的公子还真不多,你放心,这京城的佳公子还没有我不认识的,只待枫儿再大一些,我就为她找个如意郎君。”
云枫淡淡一笑:“娘,枫儿谁都不嫁,枫儿要陪你一辈子。”
楚三娘笑道:“你陪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真是个傻丫头!”
黄先生笑道:“你嫁个好人家,把你娘接过去一起住,不是也能陪她一辈子吗?”
云枫道:“先生,你怎么也跟着我娘取笑枫儿?”对于黄先生的到来,云枫已经胸有成竹,但还是故作不知,问道:“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黄先生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跟着我到赵大人家里去看看吗?”
云枫故意问道:“这京城之中姓赵的大人太多了,不知您指的是哪位赵大人?”
黄先生笑道:“当然是文官之首,宰相赵大人了。”
云枫道:“赵宰相蕴负鼎之雄才,蓄经邦之大略,乃是枫儿最为敬佩之人,如能得见赵大人一面,枫儿心愿足矣!可是,枫儿有这个机会吗?”
黄先生道:“今天就有这个机会。不知为什么,琴儿那丫头今天忽然身体不舒服,不能跟随我前去赵府,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我前往。”
云枫心中有数,黄先生的随身侍女琴儿是她暗中下了毒性较轻的药物,所以才不能陪同前去,这是她特意制造的机会。
云枫心中虽喜,但仍然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枫儿愿陪先生前往。”
楚三娘道:“枫儿,你到了宰相府,可要规矩,人家那是宰相大人的府弟,不比咱们平民百姓!”
云枫道:“娘,您放心,枫儿晓得礼数,不会冲撞了大人。”转头问黄先生:“先生,咱们什么时侯去?”
黄先生道:“现在就去,我与赵大人府上约好的是每月初五的下午,去他们府上授课。”
云枫道:“先生请稍等,枫儿去去就回。”
云枫转入后堂内室,稍做梳妆,换了件淡雅的衣裳,很快就走了出来。
当下,黄先生与云枫一起走出房门,坐上停在路边的黄先生的马车,向赵府而去。
楚三娘倚在门口,望着马车渐渐远去,微眯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赵普正在书房中饮茶休息。
此时的赵普,已经官居宰相之职,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头无两,赵匡胤对他恩宠有加,百官对他恭恭敬敬,可以说正是他人生之巅峰。他生性谨慎,虽然位极人臣,但仍小心行事,所以更得皇帝恩宠,事事垂询于他,他也弹精竭虑以报朝廷,这大宋建国八年取得的辉煌成就,他实在是功不可没。
今日早朝,皇上又有意要攻打北汉,扩展疆图。以前因为要先平定南方诸国,所以暂时没攻打汉国,但现在南方各国降的降,平的平,已经没有后顾之忧,的确是时侯攻打汉国,收入大宋的版图了。皇上信任于他,要他先拟一份具体的作战计划,然后上奏,他现在就是在考虑这件事。
他虽是文臣,对于行军布阵并不精通,但他跟随赵匡胤南征北战,对赵匡胤手下的那帮武将的人品性情以及武力,都了如指掌,谁适合带兵冲锋,谁适合留守后方,谁适合监督军纪,谁适合运输军粮,他都心中有数。在攻打北汉的时侯,大宋国内各地的驻守军防,镇边大将,他都要调度有方,才不会后院失火,自乱阵脚。当然,这些事皇上可能比他还懂,但他知道皇上喜欢先听取别人的意见,然后下自己的主张,他这个宰相就是尽可能给皇上提供有用的谏言,以供皇上参考。
赵普正微闭着双目,脑中盘旋着这些念头,这时,书房外有书僮禀道:“老爷,黄先生到了,正在客厅用茶。”
赵普说道:“知道了。先请两位小姐到抚琴阁,再请黄先生过去。”
书僮答应一声离开。
赵普正思索得脑中混乱,头脑涨痛,听到黄先生到了,也乐得清闲一会,又饮了一会茶,这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向抚琴阁走去。
赵普有两子两女,两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在官署任职,只有两个女儿尚幼,只不过十多岁年纪。赵普请了黄先生为两个女儿的音律教师,每月到府上教授一次课程。赵普颇通音律,而且慕名黄先生,所以每次黄先生到来授课,只要他在家中,都会在旁边听黄先生授课,以音乐之雅,暂时祛除俗务之烦。
抚琴阁是个一所独立的小院子,是赵普的两个女儿学习琴棋书画的地方,每一项都有一位京城名师教授。黄先生只负责指导赵家女儿的音律,棋与书画另有名师上门教授。
赵普还没走近抚琴阁,便听到一阵琴声传来。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阳光西斜,照在花榭庭台之上,给人一种幽雅之意,那琴声铮铮琮琮,意境悠远,正是一首古曲《醉渔唱晚》,令人登时感到神清气爽,灵台空明。
赵普知道黄先生正在授课,当下信步向阁内走去。
黄先生走近抚琴阁,便看到阁内有位女子,两个幼女正是他的一对女儿赵志愿与赵志英,另有两位女子,年长的他识得正是黄先生,那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他却不识。
赵普本以为如此清雅流畅的琴音,必是黄先生所为,在为两个女儿言传身教,没想到走近一看,却看到是那年轻少女在弹奏,不由大感惊讶,想不到如此美妙幽远的曲子,怎么竟会出自一位如此妙龄少女之手。
这少女正是云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