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谨与马叔从军牢的后门刚刚离开,熙让就带着两个士兵,骑马从前门赶到。
熙让带着留守府的腰牌,也不要守门牢卒通报牢头,他带着两个士兵昂然而进。那些守门士兵都不敢拦他们,只有一个士兵快步飞跑,前去禀报牢头。
牢头听说留守府有人赶来,连忙率领几个手下出来迎接熙让,只见一个白衣便服少年快步而来,不由怔了怔。这牢头地位较低,并不认识留守大人身边的红人隆运。
熙让旁边的一个士兵喝道:“这位是留守大人身边的侍卫队长隆运大人,尔等还不快来迎接!”
牢头虽然没见过隆运,但也听说过留守大人身边有一位汉人少年,是他把韩公子从宋兵手中救出送到留守府,虽然韩公子还是死了,但留守大人对那汉人少年十分器重。而韩匡嗣身边的亲兵卫队因在宋国几乎全军覆灭,硕果仅存的几位自然得到高升,所以熙让现在已经是亲兵队长了。
牢头虽然官职比熙让还大一些,但人家是留守大人身边的红人,而且年纪轻轻,肯定前途无量,他这小小的牢头可不敢不敬。
牢头连忙上前行礼,说道:“卑职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熙让心中焦急,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问道:“周刚周将军现在何处?”
牢头道:“正在牢房之中。”他担心熙让是来查岗的,如果被他看到周刚的牢房太过舒服,回去禀报留守大人,只怕留守大人会责罚于他,所以他不敢让熙让去周刚的牢房,连忙又说道:“卑职这就叫人把周将军带过来。”
熙让听说周刚平安无事,这才稍微放心,说道:“不用了,我去找他吧。”
牢头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是福不祸,但又不敢违抗熙让的命令,只好在前带路,向周刚的牢房走去。那瘦牢卒就混在几个牢卒之中,看到这种情况,暗暗有些心惊。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牢中点燃了灯光,别的牢房中都亮着灯光,只有周刚的房间中仍然黑沉沉的。
熙让看到牢头引路的方向那个牢房,并没亮起灯光,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周将军就在那个牢房之中吗?”
牢头道:“正是……”
熙让不待牢头说完,快步而行,来到门前,用手一推,借着外边的光线,只见房间中一切平静,但鼻子中却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熙让脸色大变,喝道:“快掌灯!”
牢头大惊,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吩咐手下提过来几把灯笼。
熙让劈手夺过一把灯笼,进屋一看,只见床前一滩血迹,仍有血迹从床铺上沿着床单滴落下来。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显然被下有人。
牢头和几个手下进来看到这种情况,都脸色大变,不知发生了何事。
熙让一手执灯,一手拔出腰间宝剑,喝道:“掀开被子。”
熙让手下的一个士兵一手执刀,一手掀起被子,只见被子下面并排躺着两个人,正是周刚和那个胖牢卒,二人都满身血迹,面目狰狞,已经气绝多时了。
牢头想不到周刚竟然在他的牢中被人杀死,当时就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众人皆是色变,惊惶相顾。
熙让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但看到这一幕,也是暗暗心惊,他收剑入鞘,上前用手摸了摸周刚的尸温,说道:“还有余温,周将军被害不久,立即封锁整个大牢,严禁任何人进入,排查一切可疑之人。”
牢头哆哆嗦嗦,转身吩咐两个手下赶紧去办,又向熙让哀求自己的失职。
熙让来不及追究牢头的责任,又问道:“这一个时辰之内,有外人进出吗?”
一个牢卒忽然想了起来,说道:“回大人,这一个时辰之内,并无外人进出,只有倒夜香的来过……”
熙让迅快问道:“人呢?”
牢卒道:“刚走不久,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
熙让道:“你跟我去追!快!”
熙让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快步向外走去。他带来的两个士兵也跟随过去,那个牢卒也带着几个手下跟了过去,瘦牢卒也在其中。
熙谨与马叔走出军牢,推着粪车来到大街之上,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
夜风吹来,熙谨感到身上一凉,这才发现自己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杀过敌人,但像这种深入敌国,潜入军牢刺杀敌国将领的行为,还是第一次,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虽抱着必死的信念来执行任务,但有了活命的机会,他当然也不会放过,谁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只不过义之所在,只能舍命而为。他之所以紧张,一来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二来也是担心他的失败,会连累到潜伏在燕京的宋国探事司,幸好有惊无险,不但杀死了周刚为兄弟们报了仇,而且还能活着出来。
熙谨与马叔以正常的速度走出军牢,一离开牢卒的视线,立即暗中加快脚步。
他们刚走了不久,旁边的小巷中忽然闪出来一个人,正是程度。
程度远远向熙谨招了招手,熙谨向程度点点头,然后转头望向马叔。
马叔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你过去吧。”
熙谨向程度走过去,只见程度隐身在小巷的暗影之处,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因为光线太过暗昏,所以看不清面目。
程度问道:“如何?”
熙谨看了一眼程度身后的那人,没有说话。
程度道:“没事,他是自己人。”
熙谨这才一抱拳,诚恳地说道:“大仇得到,多谢程兄的帮助。”
程度笑道:“你能成功就好,行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离开燕京了。”
熙谨一怔:“这个时侯,城门不是已经关闭了吗?”
程度道:“城门是关闭了,我自有办法送你出城。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把这件衣服穿上。”
熙谨见程度早有安排,当下也不多说,就在暗巷中脱下自己满是臭味和沾有血迹的衣服,穿上了程度递给他的衣服,甚是合体,看来程度暗中测度了他的身高和尺寸。
在熙谨穿衣服的时侯,程度转头对旁边的那人说道:“你可以过去了。”
那人也不说话,便从小巷向街上走去。他一走出暗巷,来到街上,在灯光耀照之下,熙谨才发现那人穿的衣服,竟然与他的完全相似,甚至也是戴着面布遮住脸孔,而且身体也与熙谨相仿佛,如果不知道之人,还以为那人就是熙谨。
熙谨望着那人的背影,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