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谨和熙让二人都精于骑射之术,胯下的战马又是万中无一的良驹,他们骑马向前奔行,奔到地面插着小旗的地方,他们只能用一只手拉着缰绳,不致于摔落下来,另一只手去捡地上插着的小旗。小旗插得极低,他们要拿到小旗,只能离开马鞍,一只脚仍蹬在脚蹬之中,一只脚却要脱离脚蹬,俯下身子去捡小旗。
这个动作很是危险,也很是艰难,普通的士兵很难做到,只有精于马术的战士,才能做到。熙谨和熙让都久经训练,这些自然难不到他们,难就难在,他们不但要捡起地上的旗子,还不能拖慢速度。
熙谨和熙让一边策马奔行,一边捡起地面的旗子,由于插旗的宋兵有私心,熙让那边的旗子插得较深,所以熙让只能俯得更低,去捡拾旗子,而熙谨这边的旗子却高了一些,轻轻一拔便应手而起,所以两人捡起第一支旗子的时侯,已经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熙谨比熙让快了一些。
场外的宋国人看到,以为熙谨的骑术更为精绝,都大声喝彩起来。辽国人却紧张地盯着熙让,大声为熙让鼓劲。
两人又拔起了几支旗子,熙谨更为向前,熙让已经和熙谨拉开了一马的距离,这个距离虽然并不太多,但对于两匹脚力相等的骏马来说,几乎是不可逾越的距离了。
熙谨一边策马奔行拔着旗子,一边心中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竟比他慢了一些,难道说哥哥在辽国做大官,养尊处优,身手真的不如他?就在这一迟疑之间,他的手掌正向一面旗子伸去,手指已经碰到了那面旗子,谁料那旗子因为插得浅了一些,竟然一碰就倒了,他第一次竟然没有抓到,他心中一惊,迅速又向前一探手,终于抓到了倒地的旗子,握在手中,但就是他这一探身子,竟然差点从马上摔下去。那战马小雄正在奔行之行,感到主人的异样,脚下慢了一慢,熙谨连忙用拳头一撑地面,身子又回到马背上,这才化险为夷。
虽然战马小雄只是慢了一慢,但熙让胯下的小红马何等神骏,立时又追赶而上,两马又保持着平行的速度。
辽人连忙大声为熙让喝彩鼓劲。
熙让捡了几面旗子,又被熙谨越过,已经知道旗子被宋兵暗中做了手脚,他心中虽然恼怒,但却仍然沉得住气,继续捡着旗子,同时尽快不拖慢马的速度。
两人都已经拾起了九支旗子,都只有一支旗子没拾,而两人仍然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熙谨把九支旗子都放在怀里,看准最后一支旗子,催马而行,来到近前,迅速俯下身子,伸手把那旗子抓在手中,立即引起宋人的阵阵喝彩。
熙让也把九支旗子放在怀里,盯着前面不远处的那支旗子,忽然发现,那支旗子偏离了马道,如果他策马向那旗子奔行,就无法和熙谨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会被熙谨甩在后面,如果他不向那旗子奔过去,那就还差一支旗子,就算比熙谨先赶到终点,也是要输。
就在这一瞬间,熙让忽然计上心头,他仍然按照直线奔行,却抽出了腰带,策马从那支旗子旁边两步的距离奔行而过,就在交错而过的时侯,他忽然一俯身子,腰带抖出去,缠住那支旗子的旗杆,拔了出来,握在手中,随即翻坐在马背上。
熙让这一手漂亮之极,就连有些宋人都不由为熙让喝起彩来,辽人更是大声喝彩。
二人又是同时到达终点,不分胜负。
此时,熙让和熙谨虽然都恼恨对方,却也不禁佩服对方。
熙让说道:“章大人,这一场又是不分胜负,咱们的马也累了,不如就算打平了,怎么样?”
熙谨道:“好是好,只是咱们前八场,各胜负四场,这第九场打平,还是无法定出胜负。”
熙让道:“这第九场就算有一方胜了,下一场对方再胜回来,还是无法定出胜负,不如这第九场算平手,咱们用第十场来定胜负。”
熙谨说道:“韩将军所言有理,就依韩将军的,咱们第十场定胜负。韩将军,第十场你要比什么?”
熙让盯着熙谨,说道:“不如咱们两人,比箭法吧。”
熙谨一皱眉头,说道:“箭法刚才已经比过了。”
熙让道:“那是别人比过了,不是咱二人的比赛。章大人,你是不是不敢和我比?你若是认输,那就不用比了。”
熙谨心中隐隐猜到熙让的用意,一时沉吟不答。
熙让转头对不远处端坐着的赵匡胤大声说道:“赵天子,你的部下不敢跟我比箭法,你们宋国认输吗?”
赵匡胤哼了一声,说道:“还没比过,怎能算输?”转头对熙谨说道:“章熙,既然韩将军叫阵,你就下场吧,不要弱了咱们宋国的威风。”
熙谨十分为难,他猜到熙让若是拿到弓箭,只怕第一箭便会向赵匡胤射去,那时不论能不能杀死赵匡胤,宋辽两国之间的战争无可避免了,但若是不比,就是向辽国示弱,要被辽国耻笑。
熙让急于拿到弓箭,看到赵匡胤同意比箭,便迈步向兵器架走去。
熙谨大急,连忙快步上前,拦在熙让面前,低声说道:“哥哥!”
熙让冷冷盯着熙谨,低声说道:“你还认我是哥哥?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熙谨低声道:“哥哥,我从来未曾忘过自己的身份。”
熙让道:“既然你没忘自己的身份,那你便和我一起拿起弓箭,射死赵匡胤那个奸贼!”
熙谨大急,说道:“哥哥,不可……”
熙让怒道:“你个懦夫,既然你不敢,就给我让开,看我的!”
熙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推熙谨。
熙谨挺身不动:“我不让。”
熙让又恼又恨:“你不让开,我便杀了你。”
熙谨道:“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让你拿到弓箭。”
熙谨和熙让二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别人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看到二人推来推去,都十分好奇,不明白二人在做什么,只有潘美猜到其中的隐情。
潘美微一沉吟,忽然大声说道:“场中你二人听着,这场比赛不必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