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励把看到的事情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郭文斌立即明白儿子所言属实,赵匡义位高权重,不甘心皇位被侄子抢去,赵匡胤身体健康时,赵匡义还不敢怎么样,赵匡胤病重之后,赵匡义便起了歹意。
郭文斌心情又是愤怒又是悲痛,同时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悲痛的是赵匡胤待他很是恩宠,现在竟然被弟弟暗害,而他身为赵匡胤的贴身侍卫,却没有做好保护工作,实在是有失职守。愤怒的是赵匡义身为皇帝的弟弟,为了皇位,竟敢杀害自己的亲哥哥,长兄为父,又是皇帝,赵匡义实在是不忠不孝。恐惧的是他郭文斌一向和赵匡义不睦,若是赵匡义做了皇帝,他郭文斌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被革职查办,更何况赵匡义弑君的阴谋被他儿子郭励看到,若是赵匡义知道之后,必然会派人来屠杀他郭家满门,杀人灭口。
郭夫人也感到很是恐惧,脸色大变,摇着夫君的胳膊,焦虑不安地问道:“斌哥,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快离开京城吧。”
郭文斌很快镇定下来:“秀妹,你别怕。我身为皇上的侍卫,不能在此关头,临阵脱逃,更何况,赵匡义若是要追杀我们,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德昭殿下没在京城,只有德芳殿下在京,我赶紧去禀报德芳殿下,请德芳殿下在最快的时间内带人入宫,主持大局,平定叛乱。”
郭文斌说着,就要快步而去,被郭夫人一把拉住。
郭夫人脸色惊惧,说道:“斌哥,皇上已经遇害,晋王爷肯定早有布置,你现在和德芳殿下进宫,就是羊入虎口啊。”
郭文斌道:“赵匡义再厉害,也不能一手遮天,朝中自有一批忠于皇上的文武大臣,我们只要召集大臣,讨伐赵匡义,揭穿他的阴谋,便可以成功。”
郭夫人仍然不肯放手,哀求道:“斌哥,我知道你对皇上忠心耿耿,就算是粉身碎骨,你也会斗争到底,我是你的夫人,自然跟你同生共死,可是……”说到这里,她看向儿子郭励,眼神悲痛:“可是,咱们励儿还小,你若出了事,他可怎么活呢?我们不会自己打算,也要为励儿着想。”
郭励虽然年龄小,心中惊恐,但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说道:“爹,您去做您该做的事吧,孩儿会保护好俺娘的。”
郭文斌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赞道:“好孩子,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怕。”转头对郭夫人说道:“不错,咱们是应该为励儿做好安排。”
当下,郭文斌走到院子中,大声喊道:“来人!”
这院子中,除了郭文斌夫妇,还有两个郭夫人的贴身丫环,睡在耳房之中,郭励喊门时,已经惊动了这两个丫环,只是没得主人吩咐,不敢出来,但已经穿好了衣服,随时恭侯差遗,听到主人喊声之后,两个丫环应声而出。
丫环道:“老爷有何吩咐?”
郭文斌道:“花蕊,你先去把马德钟叫来,再去把刘队头他们全部叫来。花期,你去吩咐马廓备好十匹快马,和一辆马车。”
两个丫环应声而去。
郭文斌回到房中,又在外衣之外,罩了盔甲,挂上腰剑,做好战斗的准备。
郭夫人搂抱着儿子,一直垂泪不止。
郭文斌结束整齐之后,回过头来,说道:“夫人,一会马德钟来了,你带着励儿,先回去躲一躲,等风头过了,我再接你们回来。你们不要去你娘家,若是我出了事,赵匡义第一个就会追杀到你娘家,会连累岳父他们的。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在城外的十里坡居住,你们先到那里躲躲,马德钟知道地方,他会带你们去。”
郭夫人垂泪道:“斌哥,我不走,让励儿一个人走吧,我跟你同生共死。”
郭文斌叹道:“秀妹,我也不舍得你,可是,励儿还小,他需要你,若是我们两人都出了事,谁来照顾励儿?”
郭夫人望望丈夫,望望夫君,左右为难,柔肠寸断。
郭励说道:“爹,我也不躲,我在家等着你,等你把赵匡义那奸贼捉住。”
郭文斌苦涩一笑,抚摸着郭励的脑袋,说道:“孩子,这是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在家里,爹爹做事会缚手缚脚,你走之后,爹爹才可以抛开一切,为皇上报仇。”
郭励点点头:“好,爹爹,我和娘等你来接我们。”
这时,马德钟快步而来,站在院中,说道:“大人,有何事吩咐卑职?”
郭文斌带着郭励和郭夫人来到院子中,郭文斌脸色严肃,说道:“德钟,你拿着我的令牌,连夜带着夫人和励儿出城,到十里坡傅青山家中躲起来,等我的消息。三日之内,若是我没有亲自去接你们,便是出事了,你赶紧带他们远离京城一带。”
马德钟心头一凛,道:“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郭文斌低声说了几句话,马德钟又惊又怒,知道事态的严重,连忙说道:“大人请放心,只要卑职一息尚存,就会保护好夫人和公子的安全。”
郭文斌道:“德钟,你我虽然是主仆,但情若兄弟,你嫂子和励儿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马德钟道:“卑职是由大人一手带出来的,大人对卑职恩重如山,如同兄长一般,现在又信任卑职,把夫人和少爷的安全交到卑职手中,卑职定当肝脑涂地,保护夫人和公子。大人,若是三日之后,你不来接夫人,那我们再去哪里?”
郭文斌惨笑一声:“若是我不去接你们,便是我已经死了,我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受到监视,你们在哪里都不会安全,只有远离京城,到一个地方去,还有一线希望活命。”
马德钟道:“到哪里去?”
郭文斌道:“去易州。”
马德钟一怔:“易州?大人,卑职不知道您在易州还有朋友。”
郭文斌道:“他不是我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敌人。”
马德钟更是吃惊:“大人,您怎么能把公子送到敌人之手?”
郭文斌道:“他虽是我的敌人,但他并不敌视我,而且,我若是出了事,一般的亲朋好友,也不敢收留我的家眷,只有这个人,他曾经有过比励儿更惨痛的经历,他会设身处地同情励儿,收留励儿。”
马德钟越听越是糊涂,但知道事情紧急,也不能多问,只好说道:“既然大人说此人可信,那卑职便把夫人和公子送给此人就是。大人,此人是谁?”
郭文斌道:“易州的军指挥使,章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