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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开心就好。”燕九少爷道。
    咦?为什么这货一不毒舌了就令人有种不踏实的预感。
    事实证明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学校食堂的伙食是暗黑料理界的魁首此一定理简直亘古不变。
    太特么难吃了。
    椒盐香脆小馄饨是什么鬼。
    炖带皮牛蛙真的能吃你没骗我对不对。
    樱桃炒鱼丸呢?
    青枣炒豌豆呢?!
    别以为官眷就有特权在学校大鱼大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后面那一套一套的始终是各大书院用以要求学生的准则,给你做什么你就得吃什么,挑三拣四的,朝廷每年赈灾救济灾民都救济不过来,大灾年的时候连皇帝都要缩衣减食,你这会子不锻炼着吃苦就咸,将来拿什么面对有可能会出现的艰苦岁月?
    燕七真没吃多少东西,在元昶的坏笑声中望菜兴叹彻底撂下了筷子。
    平时在家里吃过午饭,燕七还可以睡上一会儿,如今在学校用餐,吃完了没有床可躺,只好被元昶逼着满校园逛荡,美其名曰“消消食”。
    “第一年入学的时候,我在这里跟人打过架,”元昶兴致勃勃地给燕七讲述自己的当年勇,“喏,就在那座假山上,那小子被我一拳揍飞了,跌下假山,正落在旁边那棵梨树上,压断了几十根树枝子,你看,现在这树上还留着断枝呢。”
    “你知道不知道洗砚湖有多深?我下去游过,告诉你,说出来能吓哭你!我当时游下去,就觉得湖底有个东西不大对劲儿,我就过去摸索,越摸越觉得那东西好像——一个人!”元昶说至此处猛地凑到燕七耳边一声喝,结果人一脸面瘫除了条件反射眨巴了下眼之外啥反应都没有。
    “真没劲你,燕小胖。”元昶悻悻地在燕七额上弹了个脑崩。
    “是啊,中午没吃饱,现在身上一点劲都没有。”燕七叹道。
    “……”
    “我回课室去眯一会儿,你自己玩儿吧。”燕七挥手就要告辞,被元昶扯住胳膊。
    “就知道吃了睡!不长肉才怪!”元昶一指东边更大的一片堆砌成嶂的假山,“跟我去那边,那边有歇脚的地方,大中午的正好晒晒太阳,见天儿窝在屋子里有什么好!”
    “好吧。”燕七道。
    “……”燕小胖的毫无原则性元昶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
    这片假山上的景致很是不错,有佳木葱茏,有飞亭曲涧,有天然石洞,也有人造雕像。取石阶向山上走,一路蝶飞蜂忙,鸟语花香。
    “其实这山我也没有走遍过,”元昶飞身跳到一块三米多高的山石上居高临下地和燕七道,“听说这山上有不少的山洞,有深有浅,有的互相通气,有的却不知通往哪里,还有的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燕小胖,和我一起钻洞探险怎么样?”
    “说好的晒太阳呢?”
    “晒多了人会变黑知不知道!本来就胖,再黑了还能要?将来不要嫁人了你?”
    “……好吧,你赢了……”
    元昶就带着燕七开始了钻洞游戏,这片假山足有半个公园大小,反正古代地广人稀,逮着地儿就可劲儿造景呗,古人可是最崇尚人与自然的水乳交融了。
    这些洞果如元昶所说,有大有小九浅一深……嗯?有的洞里除了石头就是杂草,有的洞里则阴气森森潮湿腥臭,还有的洞干脆就成了男学生们路过顺便清理内存的专用坑,两个人进进出出数十下……咳,也没得到什么快感,咳咳。
    逛来逛去就渐渐绕到了后山,后山背阴,生着藓苔藤蔓,将陡峭的山壁覆盖得严严实实,一座荒废掉的小凉亭就建在最陡之处突悬在半空的巨石上,亭上匾题“酉初亭”三字。这亭子也不知是哪个糟心的匠人设计的,除了元昶这类能偶尔飞檐走壁一下的家伙能跳过去,正常人谁会那么神经冒着失足摔下山的危险踩着滑苔硬要上那亭子啊?
    然后元昶就带着燕七飞纵过去了,兜头罩脸糊了一人一身蜘蛛网,但见这亭子里哪儿哪儿都是一层厚厚的灰,以古代这样的自然环境来看能把灰积到这样的程度,这亭子少说也有十来年没有人光顾过了。
    “说好的只钻洞呢?”燕七把粘在嘴边的一只小蜘蛛弹开,无语地看着身边的熊孩子。
    “女孩子家家的,老在洞里钻来钻去像话吗?”元昶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训燕七。
    ……尼玛,再这样打你啊。
    “嘿,瞧,这桌上有个棋盘。”元昶指着亭中心的小石桌道。
    燕七瞧了一眼:“不是棋盘,是九宫格。”
    元昶鼓起腮吹了口气,桌面上立时尘土四扬,好半晌尘埃落定,桌面上的凹陷下去的石刻条纹便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果然是九宫格,横纵各九格,方方正正地排列在桌面上。
    第82章 解题天空飘来七个字儿。
    “啧,这不是纵横图吗,”元昶撇撇嘴,“我们数术课上就学这个来着,学得我头大。”
    九宫格据说起源于河图洛书,被认为是中华文明的源头,后世誉为“宇宙魔方”,中国古代称此为“纵横图”,后来还引申出重排九宫的游戏,在唐宋时期特别风行。
    古人玩儿的九宫通常只有横三竖三共九个格,要求将一至九的九个数字填入格中,使横列竖列和对角线斜列每一列的数字相加都等于十五。而眼下这石桌上的九宫格却是9x9格式,由九个3x3的小九宫格组成,每一个3x3的小九宫格称为一“宫”,合计九个“宫”,共八十一个格,格里已被人刻下了二十一个数字,燕七看了几眼,见图如下:
    八□□□□□□□□
    □□三六□□□□□
    □七□□九□二□□
    □五□□□七□□□
    □□□□四五七□□
    □□□一□□□三□
    □□一□□□□六八
    □□八五□□□一□
    □九□□□□四□□
    很明显,规则要求是将一至九的数字填入□之中,使每行、每列及每“宫”内都有一至九这九个数字,并且不能重复。有意思的是,除了已刻出的数字处,所有的“□”处都是凹陷于桌面内的。
    谁那么闲得头上长草在这种地方刻这么一个杀死脑细胞的破题啊。
    燕七和元昶瞅了两眼后就各自走开了,燕七去看亭柱上用金粉写的不知是哪篇经文里的句子,元昶则上蹿下跳地漫无目的四处张望,忽而道了声:“哟,这桌面下面有个小抽屉。”
    说着将那抽屉扯出来,见里面放着个木头盒子,打开盒盖,盒内整整齐齐地码着数摞方方正正刻有数字的木头块。
    “难怪桌面空格处是凹下去的,”元昶从盒子里拿出一枚木块填放进桌面九宫格的凹陷里,“瞧,原来就是为了把这木块上的数字填进去!大小正好。”
    这棋盘做的真到位啊。燕七走过来瞅了瞅,见元昶强迫症发作地正把盒子里所有的木块倒出来要往桌面空格凹陷里填。填了几块后发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木块,其它的木块是由纯木头做的,一面刻着数字,背面则是正常的木面,而这块木头,一面刻着数字“九”,另一面则嵌着一块玻璃镜面。再检查过所有的木块之后,发现这样的背面嵌镜子的木块竟有七个之多,而且都嵌在数字“九”的后面。
    “这个你怎么看?”元昶问燕七。
    “此事必有蹊跷。”燕七道。
    “蹊跷个屁,我看这人就是故弄玄虚。”元昶胡乱把所有木块都嵌进格子里,将手一拍,“走,去别处玩儿去。”
    燕七钻了一中午的山洞,下午训练更没力气了,整个人都是用爬的才上了回家的马车,燕九少爷垂眼望着匍匐在脚下的亲姐,淡淡慰问:“中午吃的如何?”
    “我错了。”他姐抱着他腿泣血认错。
    “中午和元昶玩儿什么了?”燕九少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姐跟着元昶混会发生什么。
    “进洞出洞,反反复复,被他弄得实在没了力气,这才放过我。”他姐道。
    “……”闭嘴!你每天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书!
    “听说你们还学数术啊?”他姐自知失口暴露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知识储备,十分生硬并自然地扭转了话题。
    “嗯。”燕九少爷重新把目光放回自己手里的书页上,书名是《缉古算经》,果然是在学数学。
    “学不学数独?”燕七问。
    “那是什么?”燕九少爷放下书,目光望在燕七的脸上,这货在别的事情上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唯独这类学术的东西,倒是颇有些兴趣。
    燕七拿过纸笔,通常文房四宝在马车上备着也只燕九少爷偶尔用一用,蘸了墨,燕七把那亭子里的九宫格数独画在了纸上。
    成功地引开了弟弟的注意力后,燕七偎在车座上睡着了,累啊,武长戈这回可真是下了狠手了,简直恨不能把她操练得直接从汗毛孔里往外溢脂肪啊。别说是挺管用,燕七直接睡进了府,晚饭也没吃,挣扎着写了作业洗了澡,头一沾枕就睡死了。
    次日早上起来全身骨头还在酸疼,早饭直接俩鸡蛋一碗牛乳四个大肉包子,腆着肚子坐到马车上的时候,燕九少爷递给她一张纸,接过来看时,见是昨天那张九宫格数独的破解答案。“不错啊,多长时间解出来的?”燕七表扬弟弟。
    “半个时辰。”燕九少爷慢吞吞地道。
    “厉害。”燕七毫无根据地继续表扬。
    “呵呵。”燕九少爷没说什么。
    等到中午和元昶去知味斋吃午饭的时候,燕七算是知道燕九少爷为什么皮笑肉不笑了,“昨天那个九宫格,我拿去给我们教数术的先生解,今儿他告诉我他解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解出来!”元昶满是嘲笑的口吻和燕七说道。
    “……”燕七筷子上夹着田鸡腿炖鸭脖石化了一阵,“这么难的?”
    “你以为呢!”元昶从她筷子上抢走那鸭脖,边嚼边道,“我们先生说,出这道题的人,不是天才也是奇才,因为这道题,别看八十一个格里只给出了二十一个数,但实则它的答案极可能只有唯一的一个,即是说,剩下的六十个数只有唯一的一种排列方式——你说难不难?你记得左数第一竖列吧?只有顶头第一个格里有一个数,剩下的八个空格里都没有数,你要把这八个数全都碰一遍的话,得花多少时间!”
    “果然难。”燕七撂下筷子,因为这菜实在太恶心了。
    “我们先生说他要把这题拿去给其他教数术的先生看一看,看看谁能破解得出来。”元昶一指燕七的菜碟子,“你不吃我就吃了,我的菜不够。”
    “别吃剩的啊,再买点去吧。”燕七道。
    “哪儿那么多讲究,我们男人可不像你们女人那样嫌东嫌西!”元昶说着便抢过了燕七的碟子,大口大口吃得欢,好似那是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吃过饭,元昶说要再去那亭子看一看,因为说不定出题的人就把正确的答案也藏在那附近,于是挟带着燕七就又飞过去了,满亭上下一通混找,甚至爬到亭子顶上去翻了。
    燕七站在石桌边,从袖里掏出燕小九的答案来,而后按着上面的数字排序重新将桌面上嵌着的木块抠出来排好,最后再欣赏一遍,每横,每竖,每一宫,一至九九个数字无一重复,妥妥的。
    元昶从亭顶跳下来,并未注意到燕七将那木块换了位置,只道:“哪儿也找不见答案,说不定就在那几块背面嵌了镜子的木块里,不若敲开看看。”说着便从桌面上找刻了九字的木块,翻过来就要敲碎,却被一只小胖手伸过来挡住。
    “镜子是用来照东西的,如果答案藏在木块里,为什么要在背面嵌镜子,而不是别的可以用来做特殊记号的东西?”燕七把元昶手中的木块接过来,翻了个面,重新放回格子里,“既然背面嵌了镜子,我想它可能就是为了用来照东西的,所以如果把它翻个面,镜子朝上呢?”一边说一边将其余七个刻了九的木块全都翻过面来,镜面朝上。
    元昶探头瞧了瞧这七面镜子,而后仰头向上看,因为镜子里照出的全是亭子顶上的花饰,两个人一起抬头瞅了半天,亭子顶上的花纹是再普通不过的折枝桂花彩饰。
    “就为了照这个?”元昶看向燕七。
    “挺漂亮的。”燕七说。
    “狗屁不通。”元昶敲了燕七脑壳一下,抠出一面镜子来,不住地在手里调整角度,胡乱照着四周的景物,“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嵌镜子肯定是有什么想法在里头,否则为什么不嵌铜嵌铁嵌玻璃呢?这镜子除了能照景儿还能做什么?”
    就只能照景儿啊,否则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照妖?燕七歪了歪头,桌面上的镜子因着角度不同而变换着明明暗暗的光影。
    光?
    镜子除了照景儿,还能反光啊。
    可这亭子处于假山背阴处,纵使现在日值当午,光线也照不到此处,要到哪里去反光呢?
    不过太阳的角度也是在不断变换的,说不定处于某个时间时,它的光线正好能照过来,可元昶和燕七谁也没那么蛋疼能闲到在这里守上一天等阳光照耀,所以两人决定我们还是去钻洞吧。
    从亭子跳回假山上,燕七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怔:尼玛,这提示也太直白粗暴了吧!出题的人一定是蛇精病没有错,酉初亭,酉时初刻,日头西落,这个角度,很有可能。
    “酉初时我们来看看。”燕七和元昶道。
    “好啊!”元昶挺高兴,这是燕小胖第一次主动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