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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都是欺软怕硬啊。”燕七对此表示遗憾。
    “要不,你去同我十二叔比一回箭法?”武玥自从知道燕七箭法了得之后,天天想着让自己的胖闺蜜挑战各种极限,然后她就可以在旁边看热闹了。
    “你究竟是不是我亲生的朋友?”燕七口含热血道。
    武玥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她亲生的这位头上“啪”地一声响,一颗小石头从后方丢来,正敲在这位脑壳上。
    燕七回过头看,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传出个声音来:“喂,你刚才没事吧?”
    是元昶,粗声粗气的,透着很明显的僵硬与不耐烦。
    “没事,草皮软。”燕七道。
    那边半晌没有声音,武玥倒是先按捺不住了,叫道:“元昶!你过来给小七道歉!”
    “我——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元昶声音更粗了,很有些羞恼。
    “你说为什么啊!用那么大的力气,肯定把小七弄疼了!你是第一次吗?!若是没经验也不会怪你,你都同别人做过这么多次了,怎么就不知道对小七轻着些?!小七可是第一次!会流血的知不知道!你轻些弄她会死啊?!”
    卧槽武十六同志在说什么是不是在念黄段子她每天放学回家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书为什么没有学会发朋友圈共享这种行为应该挂出来让大家一起喷后拉黑取关粉转路人才对。
    “不要大声嚷。”燕七发现附近的人都正以十分惊骇的神情看着这厢。
    “怕他呢!”新晋黄段子手武玥小同志毫无察觉地一撇嘴。
    “这样,我去同他说。”燕七为免亲生朋友再说出更马赛克的内容来,积极地起身向着元昶所在的暗处走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暗处的元昶如临大敌,听声音竟还向后退了几步。
    “你没事吧?”燕七问他。
    “我——我能有什么事!”元昶提声道。
    “没事就别躲着了。你输给我的獒崽烦请令师先帮忙养着,我回头送人。”燕七道。
    “……送谁?”
    “武五,他刚说他想养一只来着,正好他生辰快到了。”燕七道。
    “为什么要送他?!”元昶向前跨了两步,一张薄怒的脸曝露在微弱的火光里。
    “我生辰的时候他也送我礼物了啊。”燕七道。
    “他为什么要送你礼物!”元昶粗声喝问。
    “我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而且正赶上我本命年。”燕七如实答道。
    “通家之好——你们家怎么那么多通家之好!”元昶恼道,“他送你什么了?!”
    “他亲手猎到的一头老虎的虎皮。”
    “你——你是不是傻?!一块虎皮才值几两银子!?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养的獒都是纯种的高原獒,多少高官权贵排着队想买都买不到?!”元昶光火地又向前迈了两步,低下头来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小蠢胖子。
    “哦。”燕七道。
    “——哦什么哦!燕小胖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啊!”元昶挥舞着拳头,“我告诉你,那獒崽你要么自己养要么丢掉,总之不许你送人!”
    “纯种的獒不易养活,丢掉的话就更是九死一生了,”燕七道,“我祖母也不会允许我在家里养的,我还是不要了。”
    “那我送你别的!”元昶道。
    “不用。”
    “不行!愿赌服输!你说,你想要什么!”
    “真要给啊?”
    “废话!快说!”
    “那你送我一张弓好了,”燕七道,“要四十斤拉力的,能行吗?”
    “嘿!”元昶咧了咧嘴,“要什么木料的?”
    “《周礼·考工记·弓人》有云,凡取干之道七:柘为上,檍次之,檿桑次之,橘次之,木瓜次之,荆次之,竹为下。”
    “废话!还用你教我?!”元昶瞪她。
    “那你要是不抠门儿的话就送我柘木的呗。”燕七道。
    “行吧,你等着,我送你的弓保管是天下最好的弓!”元昶拍着胸脯道。
    “嗯,好马配好鞍,好弓配安安。”燕七道。
    “哈哈哈哈,耍什么宝你傻小胖!”元昶忍不住笑出来,伸手在燕七头上乎拉了一把。
    “阿玥招呼我呢,我过去了。”燕七冲元昶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圈子。
    元昶的手还举在半空,忽然之间发现方才那莫名难言的尴尬竟然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仿佛就是在同燕小胖的这几段对话间,不动声色地,润物无声一般。
    ……这个燕小胖……
    元昶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怎样,尴尬是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奇怪的开心烦恼,烦恼什么不知道,开心什么更不知道。
    第106章 手掌摊开你的掌心,握紧我的馒头,不……
    正当大家壮起胆子准备去闹武长戈的时候,这位鬼畜教头却发话了:到此为止,都进帐篷睡觉去,明天还要一早起来,看劳什子日出。
    众人顿时没皮调了,意犹未尽地起身收拾,几个教头凑到一堆商量了一阵,把夜里值夜的人员安排了下来,毕竟这是深山野地,防兽也要防人。
    一共十个班,每班同一时段各出一人值夜,每人值半个时辰,然后换下一个人,明天夜里再换今夜没轮到的人轮值,不许随身的下人代班,因为要培养大家的警觉性,跟军训似的。
    燕七刚钻进帐篷就听见元昶在外面叫她,只得又费劲乎乎地钻出来:“考虑一下帐篷的感受好吗。”
    元昶哈哈地笑:“我问你,你值哪个时段?”
    “寅时初刻到二刻。”
    “嗬,武长戈不地道,把最难熬的时段分给你了。”
    “元昶我可听见了!”武玥在帐篷里面喊,这货正说她十二叔坏话呢。
    “看你耳朵长[cháng]的!”元昶冲着里面吼回去,一拉燕七走到了旁边去,“我也换到寅时跟你作个伴怎么样?”
    “那先说好啊,我可不去探什么险。”燕七发出申明。
    “瞅你那小胆儿!不去不去不去,行了吧!”元昶哼道,然后忽然不吱声了,低着头用脚踩地上的草叶子,碾过来碾过去,草要有肠子早让他踩出屎来了,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含混出一句话来,“山间夜里冷,盖厚点。”也不等燕七应声,转头就大步走了。
    燕七钻回帐篷,一条被子兜头罩脸地盖下来,紧接着整个人被扑倒,隔着被子听见武玥嘻嘻哈哈的笑声:“小七,我盖你的被子,你盖我的被子,怎么样?”
    “有什么区别吗?”燕七从被子里挣扎出来。
    “有啊,你的被子大!”武玥道。
    ……你就说我体胖被宽就完了呗。
    “我家姑娘的被子是新做的呢!”煮雨总算有了戏份,连忙插嘴。
    五六七和杜兰,连同各自的丫头,八个人一个帐篷,其他的同窗也都如此。
    “咦,是燕大太太专门让人给你做的吗?”武玥陆藕当然很了解燕七在燕府的处境。
    “不是哦,是我家大老爷今儿一早让人给姑娘拿来的!”煮雨继续嘴快,“还有褥子,枕头,登山用的靴子,挡风的披风……全是新的!”
    “你大伯可真好。”武玥无不羡慕地道,“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会疼人的大伯呢。”
    废话,你老子就是特么长子,你到哪儿再生个亲大伯去。
    山洼的地面还是很有些潮湿的,众人睡觉用的帐篷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用来吸潮,又铺了一层防水油布用以隔潮,上面再铺一层厚厚的皮垫子,皮垫子是书院提供的,皮垫子上头才铺众人各自带来的褥子,加上最下面厚厚软软的草皮,即便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们躺在褥上也不觉得硬板。
    八个人头对头睡成两排,亲亲热热地钻进被窝躺在枕上,武玥就怂恿着大家讲鬼故事,陆藕杜兰强烈反对,被武玥镇压,几个小丫头倒是都爱听,紧紧裹着被子缩着头,却抻着耳朵仔细听武玥讲。
    武玥讲到关键处,眼看恶鬼就要冒出来吓人,突听得旁边的帐篷里发出一片女孩子的尖叫声,直吓得这边四个丫头带着陆藕杜兰也跟着一起惊声尖叫,紧接着那边惊叫过后又是笑声,敢情儿也是在讲鬼故事……
    武长戈凉冰冰的声音响在帐篷外:“都不许再说话,否则拎出来整宿值夜!”
    女孩子们听了暗吐舌头,果然不敢再吱声,或用被子捂了头两个人在被下喁喁轻语。
    可这人生中第一次和同学们一起在外露营,这是怎样一种新奇又美好的体验啊,怎么可能头一沾枕就能睡得着?就比如武玥,躺在枕上一会儿捅捅左边的陆藕,一会儿踢踢右边的燕七,一颗兴奋无比的心怎么也难静下来。
    燕七却是第一个就睡着的,第二个是煮雨,主仆俩小鼾儿打得一个比一个香。
    不愧是亲生主仆啊,入睡困难的大家不禁齐齐暗想。
    半夜三点左右的时候,值夜交班的人进帐篷来轻轻扯醒燕七,然后就回自个帐篷睡觉去了。燕七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钻出帐篷,外头火堆仍然烧得熊熊,头顶上漆黑一片,看不到星月,四外群山被一层朦胧雾气笼罩了起来。
    元昶在一处小火堆旁冲着燕七招手,其余八位轮班值夜的学生也都各自偎在火堆旁,有的还没清醒,不住地打着呵欠。燕七走到元昶独霸的那处火堆旁,见他不知从哪儿掇了两个树桩子,自己坐了一个,另一个放在旁边,招呼燕七坐那儿,眼睛不住地往她脸上打量:“也不梳头就跑出来,小疯子似的,小疯胖子。”
    “……就非得带个胖字啊。”燕七从怀里掏出小梳子,攥了满把又黑又密的头发梳理起来,简简单单地编了条四股麻花辫,而后绾起来盘在脑后,插一根紫檀木簪以固定。
    元昶一直在旁边看着,唇角不自觉地翘了翘,待燕七把梳子收回怀里,方道:“睡着了吗刚才?”
    “睡着了啊。”燕七揉揉眼睛,瞧,都产生眼屎了,睡的好着呢。
    “没心没肺。”元昶说她,“我们那一帐篷人全都没睡着。”
    “明天游山还能有精神?”燕七问。
    “我打个坐运运功就行,”元昶得意一笑,“懂内功心法的人,调息一个时辰能顶休息一宿呢。”
    “真厉害。”燕七道。
    “你要困的话就在这儿坐着睡会儿,我替你守着。”元昶道,火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忽红忽金。
    “不用,就两刻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燕七道。
    一时间忽然没了话说,元昶觉得有些不自在,伸手去拔地上的草,拔一把就往火里扔一把,直到把附近的草都拔秃了,这才咳了一声,道:“你……喜欢这山里不?”
    “喜欢啊。”燕七道。
    “真的假的?山里到处都是蚊虫兽粪,还有各种腐尸,明儿游山你就知道了,且看吧,到时候你们这些丫头片子肯定要不停抱怨的。”元昶道。
    “明天大概不会走得太远。”燕七道。
    “你听谁说的?”元昶问。
    “明天会有雨,”燕七指了指上头,“天阴了,而且山里水气很重。”
    元昶仰头看了看天,又向着四野打量,不由皱了皱眉:“真若下雨,这趟出来可就没什么可玩儿的了。”
    “在营地看景呗,山雨很美的,空濛迷离,草木清新。”燕七道。
    元昶哼笑:“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